“啪!”
柳依依反手甩了他一個巴掌,掌風狠厲,在臉上印出血痕。
“賤人!”
她飛速将衣裳攏好系帶,撐地起身往來的方向快步走離。
謝玉臣連忙沖上去抱她:“依依,你别生氣!你不高興聽這些,我以後不說便是。我也是為你着想,我不在乎你有過幾個男人,我隻擔心你在幽宮主手下日子不好過啊!”
柳依依在原地站停。他松了口氣,繼續哄着說:“我知你心裡定有主意,你吩咐什麼,我去辦就是了。我們好不容易見一面,你這樣離開,下次不知猴年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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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前葉禦劍回了人間皇都,上次的事沒想周全,漏殺了一人。
她放開靈識搜尋,最終在魔修設置祭壇的廟裡鎖定氣息。
作惡的兩個魔修被她鏟除後,空剩的祭壇無人打理,與之前相比分外荒涼。腳踩過霜凍的雜草,草枝脆響斷裂,劍尖滑在地上留下一路的痕迹。
趙前葉走到那個和淩繼一同拐人的女孩面前。
女孩靠在牆角沉睡着,衣衫褴褛,臉上還抹了泥痕,一副天真又惹人憐憫的可愛樣子。她像是在逃亡的路上暫時躲在這裡,旁邊有撿來的水罐和包在布裡的幹糧。
這座廟曾因魔修的緣故頻發命案,漸漸惹人禁忌,附近人迹罕至,躲在這裡倒是好去處。
趙前葉還在觀察她的瓶瓶罐罐,身前白光一閃,匕首朝她胸口猛刺。
修士入道斬塵緣,大多為了境界穩定,不會摻和凡間因果,管那些長生人眼中雞毛蒜皮的小事。
但師兄說,修煉除了修身,還要修天下的公道,懲奸除惡,除魔衛道。他用劍,劍的盡頭必然是不平之事,極惡之人。
趙前葉對他的道無感。
幼年父親蒙冤而無人搭救,已在她心裡寫清楚世道。惡人鏟不完,貧苦救不盡,世上每有人笑,就有另一人在哭。
但有師兄這樣的人在,她覺得,人似乎該是他那副樣子的。
她被師兄救過,懷着一種報恩的心态,也投身于他的志向。這樣師兄會輕松一些,開心一些。
如今,師兄死了。
那樣好的人,被魔域殺死。若說生死有命,盡在天道,天道是怎樣的道?
趙前葉撿起被靈力震飛的匕首,和素微劍相比,它薄得像一塊鐵片。即使沒有靈力護體,她也不認為這個小東西能要她的命。
她擡起黑潤的眼瞳,卷翹的睫毛像花瓣舒展。
女孩瑟縮到角落,這時才将趙前葉與滅了淩繼滿門的人聯系到一起,也意識到自己招惹了什麼角色。
“仙女姐姐……能留我一條生路嗎?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沒有外人圍觀,也沒有許多人等着殺。
趙前葉慢了下來,問她:“如果這個世上隻能活有限的人,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
“我應該更早、更早地開始殺你們才對。活人少了,也許師兄不必死。”
極度恐慌之下,女孩腦海裡浮現一個名字:“龍、龍傾!”
她緊盯着白衣勝雪的女子:“你未婚夫,我知道她的下落,别殺我,别殺我!”
喊完,她痛苦地哭了出來,嘴裡不停念叨,她知道,真的知道“龍傾”在哪裡。
“那他在哪呢?”
沒有給對方回答的機會,血在她頸側傾射,将殘破的土牆浸濕成一幅水淋的圖案。
龍傾是師兄的化名,她的是侯花,曾在救人時使用,取各自名字的反義,之後通用于各種找借口的情境,在外面闖禍也就不那麼容易被師尊發現。
身後腳步聲紛雜,一隊人馬破門踏入祭壇。趙前葉回頭,從行裝上判斷他們是官府的人,其中一青年身穿绯袍,大約是領頭。
人殺完了,那些或驚恐或癡迷的目光便不值得留意。
她淡然從他們身邊經過,走出破廟,聽到身後越來越近的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