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本不配叫陷阱。”
魔修身死,飛旋出一圈黑氣。趙前葉不動,嵇晨鐘繃着臉将魔嬰斬殺,聽到她冰冷的聲音:“化神境連這種魔修都殺不死嗎?”
她的眉骨還往下滴血,染血的面容無比詭豔。
嵇晨鐘别開頭,剛好面對那扇屏風。有人的目光遊離過來,屏風登時活色生香,美人骨山的頂端因魔修的死不再殘缺,她們構成了完整的一幅畫。那些女子的眼睛全部望着畫外,魔修亦是。
等稽晨鐘反應過來時,幻境碎裂,他們都被拉入了屏風裡。
一切進展太快,肖蕭蕭與任時安來時已經晚了。
任時安看到地上魔修的屍體,頭疼般按着額角:“又殺了……”
幻境随着主人的身死而消失,兩處府邸不再,眼前是剛進朔城的街道。道路中央,堂而皇之擺設那面屏風。
肖蕭蕭盯着屏風,任時安問他:“趙前葉他們去哪了?是扔下你先走了嗎?這算什麼姑姑啊,也太無情了。”
“他們進了屏風裡。”
“啊……”
屏風之内是魔器幻造的另一重幻境。
趙前葉躺倒床帏間,美貌的女子跨坐在她身上,兩人相顧無言。
她打破沉默:“你應該會幻形,不如化作我師兄的模樣?你化成我師兄的話,我就留你一命,說到做到。”
女子有些尴尬:“我其實已經沒命了。”
“你不害怕徹底消失嗎?”
“徹底消失也比往後遇到肥頭大耳的臭男人好。姑娘你不知道,我旁邊的女孩子已經被迫吃了一個色老頭了,想想就好惡心哦。”
“如果可以,我們都希望在那之前被人殺死。”
趙前葉歪了歪頭:“可是對着你的臉沒有幹勁,如果是我師兄的臉,我也許就努力一把,就把你們都救出去了。還會親自護送你們去冥河,不讓你們遭遇任何苦楚。”
女子微笑起來,趴到她身上:“你就這麼想念你師兄?”
趙前葉沉默片刻:“想。”
“嗯……是這樣嗎?”
女子再起身,散落的頭發梳成馬尾,額發略微齊到睫毛,“他”晃了晃頭,便甩到兩側。
屬于師兄的眼睛像映了一汪明波,亮着日光下的清輝。“他”将趙前葉的手拉起,覆蓋到臉側,之後的視線模糊不清。
“他”無奈道:“怎麼哭了?”
“他”耐心用指節揩去她将要流進鬓發的淚:“師妹?”
趙前葉将她從身上推下去,将頭埋在膝間恸哭。她專注流淚,素微劍便閃着淡淡白光守在她身側。
女子換回了原本的面容:“姑娘,你這可不像有幹勁的樣子。”
“怎麼沒有呢……”趙前葉頂着滿臉的淚水,對她露出溫柔的笑,“至少我現在裝得出樣子,也不必再為一些别的事傷神了。”
隻想着師兄,隻在意師兄就好。
她将臉收拾得體面些,恢複平淡的情緒。
“你知道如何才能毀掉這扇屏風嗎?”
女子自稱蕭慮,江南人士,到皇城是為探親,卻不想被淩繼所害,醒來時人不人鬼不鬼,活在屏風的世界裡。
“我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話,我們都會嘗試着做的。”蕭慮說完,冷不丁拉她一下,“那魔頭不也被你們殺了丢進來了嗎?不如去問問她?”
“我在屏風裡看了好幾天了,你真英勇,我從未見過那般飒爽美麗的女子。你是叫前葉嗎?你能做我最後一個朋友嗎?”
趙前葉多看了她一眼:“為什麼想要朋友?”
“因為我挺喜歡你的。”蕭慮說完,怯生生看她,“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嫌棄我,不想和我做朋友啊……”
“沒有,你變成了我師兄的樣子,我很感激你。”
“那我們現在是朋友了?”
趙前葉不太懂:“這樣就可以成為朋友了嗎?”
“是啊。”蕭慮笑道,“你可以叫我慮兒,我爹娘都這麼叫我。”
“慮兒。”
房門被人破開,幾個少年人臉色又紅又黑,都提着劍氣勢洶洶。
見到趙前葉這間和諧的氣氛,幾人或輕或重松了口氣。
“師父!”
蔺銳意跑到她身邊蹲下:“你沒事吧,我聽到你的哭聲了。”
趙前葉摸摸他的頭:“我沒事。”
令越風拔劍指向蕭慮,被她叫停:“别動她。”
在他們驚訝的目光中,趙前葉解釋:“她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