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聽不是夏達，也并不是她誤以為在墓園賣保險的無良推銷員。許澄麥對于自己沒有了解清楚就随意判斷人身份的行為，非常愧疚。

如果是旁人她大可以悄悄走開，默默愧疚，但淩聽不行，他是她要拉贊助，助她重回主持人位置的一根救命稻草。綜合各種因素，也是最合适的一根。

沒有辦法，她必須硬着頭皮去提出自己的一切訴求，哪怕隻有一線希望，也總比不去嘗試要好。

許澄麥把提前兩天就寫好的招商方案，放在了淩聽的辦公桌上，和他并排坐着的還有夏凡。他們都換下了紫甘藍色系的騎行服，穿上了較為職業的襯衫和西褲。

淩聽身穿淡藍色條紋襯衫，紐扣和紐扣之間的縫隙，能隐約看到他起伏的胸肌。許澄麥默默地坐在對面不安的觀察着淩聽低頭翻閱方案的表情，他一會兒蹙眉一會兒又盯着其中一頁仔細閱讀。

嘴裡還不停發出“嘶”的聲音。

這聲音到底是什麼意思？許澄麥從他的表情實在難以分辨。但淩聽旁邊的夏凡卻一直面帶微笑看向她的方向，讓她不安的心稍稍得到了一絲慰藉。

淩聽和夏凡都看完招商方案後，并沒有對許澄麥進行題問，而是讓她在會議室門等待他們讨論的結果。

許澄麥忐忑地站在辦公室門口，看着玻璃門裡兩人來回走動的影子，她偷偷把耳朵貼在門上希望能聽到一些信息。但辦公室的門隔音效果太好了，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她側身貼耳的狼狽樣還被來回走動的員工各種好奇注視。沒辦法，她隻得離開辦公室，走到旁邊休息區的空位坐下，聽着三三兩兩的員工聊閑話。

其中一個低着頭玩手機的女生，突然擡頭把手機裡的消息展示給身邊的人：“咱們公司這個新聞還沒壓下去，也不知道公關部門怎麼弄的。”

“哪裡是公關部的問題，是根本壓不下去，我看好幾個平台輿論發酵的都挺嚴重。”

“現在這個AI換臉真的能以假亂真，前幾天我女兒弄了一張換臉後的男裝照片，我就差點沒認出來。”

“聽說老闆給技術部門下了整改通知，但這AI換臉能怎麼規避呢？實在想不到。”

許澄麥從她們的交談中，推測她們在說前幾天《新聞早八點》播出的一則新聞，《某婚戀APP驚現女生變臉男生騙婚未成年》這篇稿件是她進行校對的。

但她剛因為随意判斷出現了失誤，這次她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還專門以面試為由，求證了一下。得到肯定答複後，她默默結束吃瓜又進入了忐忑不安的情緒中。

作為新聞人，雖然天生有對新聞的敏感，但此刻她對這件事的關注跟職業素養并沒有什麼關系，僅僅是擔心，怕這件事的負面影響了她的招商。

事實證明她的擔心是有道理的，許澄麥再次被叫進辦公室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淩聽和夏凡兩人依舊坐在剛才的位置，隻是比剛才多了份從容。

許澄麥緊緊攥着雙手，繃緊的嘴唇沒有一絲血色，她像籠中困獸一般，靜靜等待着命運的審判。而發号施令的裁判，卻并沒有準備立刻給她一場痛快，反而靜靜看着她沒有說話。

這種煎熬持續了半個小時後，許澄麥率先打破了這場煉獄般的折磨。

“兩位老闆，方案考慮的怎麼樣了？”

“我記得這個節目已經停播了是吧！”淩聽沒有直接回答許澄麥的問題，而是直戳要害，問出了她并未寫在方案上的節目情況。

不等許澄麥回答，他又抛出一句話，威力不亞于這句。

“你在電視台公開道歉的視頻我看了，你被調到幕後了是吧！招商不利的節目加上引起輿論風波的主持人，單拎出來一個都是我們要規避的，何況你還占了兩條！”

淩聽長腿交疊，側身看向她，臉上帶着溫和的歉意，好像他說出來的話不是拒絕，而隻是在平靜的叙述一個故事。

這樣穩定的情緒和無聲的拒絕，讓許澄麥找不到反駁的契機。她從淩聽桌上拿回招商方案，面帶窘迫的努力撐了撐眼睛以示放松。

“嗡嗡嗡”

剛剛一直在安靜回複消息的夏凡擡起頭，撥通電話：“讓審核仔細分辨AI換臉，我剛發群裡的帳号有問題，你們都沒看到嗎？”

夏凡的語氣裡帶着些怒意，他很少發火，但app裡存在的問題，反複強調還是沒有被重視和整改。

畢竟新聞持續發酵對他們百害無一利，不斷出錯，最後隻會導緻更可怕的後果。一想到這兒，他氣惱的就沒辦法平靜，更顧不得收斂情緒了。

許澄麥聽出夏凡語氣裡的氣憤，她轉身開門的手一滞，一個想法湧上心頭。

“夏總，AI換臉這件事規避不了，但可以做線下面基活動，讓技術和審核記住每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