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如愁,在傍晚的暮色裡纏纏綿綿。偌大的辦公室内,文件堆積如山,栗豔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疲憊像無形的枷鎖。手機鈴聲驟然響起,在寂靜中顯得格外突兀。
看到來電顯示人,栗豔皺了皺眉,一手接過手機,另一隻手還在文件上摩挲,“喂?”聲音裡滿是倦怠。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陰鸷的聲音:“回家一趟。”簡短,卻不容置疑。
“忙”栗豔仿佛應付日常瑣事一般,放下手中的文件,随手拔了下頭發。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醞釀暴風雨,緊接着傳來砸碎玻璃物件的聲響,其次才是對方聲嘶力竭的咆哮:“老子讓你回來!不然,我宰了你媽這個沒用的東西!”說罷,電話被狠狠挂斷。
栗豔眼神一凜,原本就陰沉的臉色愈發難看。她猛地抓起車鑰匙,大步流星地走出辦公室,黑色靴子踏在地面上,發出急促而沉重的聲響。
城郊的别墅在雨中顯得格外孤寂。栗豔将車緩緩停下,推開車門,潮濕的空氣裹挾着泥土的腥味撲面而來。她快步走到别墅門前,剛一推開門,有個東西砸了過來,她躲避不及,那東西劃過了她的臉龐而後“啪嗒”一聲落在了腳邊,一陣隐痛傳來。栗豔垂眼看腳邊,鐵質的菜刀尤其紮眼。
“呵,老了,扔偏了。要是當年,這會兒你也應該躺在地上。”沙發上的男人似乎在說家常事般一臉無所謂,說完還笑了一下。
栗豔彎腰撿起菜刀仔細端詳,正當男人疑惑之際栗豔順速把刀扔了過來,男人見形,慌亂躲開,那把菜刀赫然插在了男人剛才坐下的位置。
見此情形,男人偏倒在沙發上,邊喘氣邊怒罵:“你個狗東西想殺了自己老子嗎?!你個沒用的東西,你這把刀扔向的不是我,是那個老不死的東西!”
“我媽呢?”
黑暗中,一個面部猙獰的男人大聲吼道。房間内沒開燈,隻有一盞小夜燈散發着微弱的光,将男人的臉映得如鬼魅般扭曲,那醜惡的嘴臉在光影裡愈發可怖。
“死不了!”
栗豔摸索着打開燈,燈光亮起的瞬間,他眼中布滿血絲,臉色陰沉得如同暴風雨前的天空。仔細看去,栗豔與這男人眉眼間竟有幾分相似,不難想象,這男人年輕時也是個相貌堂堂之人。
男人被突如其來的強光刺連忙擡手遮擋眼睛,他邊喘氣邊依倒在沙發上,可謂狼狽不堪。
“那老不死的究竟什麼時候把公司轉給你,要我說,你就應該在他飯裡加幾包老鼠藥毒死...”
“栗林東!”栗豔像被點燃的火藥桶,瞬間爆發,眼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你他媽瘋了?他是你爸!”
“你個狗崽子吼什麼吼……”男人被栗豔的怒火驚到,下意識擡起煙灰缸要砸,眼神裡閃過一絲狠戾,可對着像殺人嗜血的狼豹一般的栗豔硬是沒敢扔過去。
栗豔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怒火慢慢走到沙發邊,栗林東吓得連忙躲到一邊瑟縮道:“你要幹嗎?!”
栗豔把剛才的菜刀拔了出來用手指仔細摩挲着刀刃,眼睛都不擡的說:“我告訴你栗林東,你老了會扔偏,可我不一樣,我栗豔要扔從不會扔偏。這些年我供你吃供你喝,隻是不想讓媽受苦。公司什麼的,我不在乎。你嘴中的老不死是我爺爺,我不會傷害他。還有,我已經把我的股份全部轉到爺爺名下了。要是他出點什麼事,那些錢都會捐給貧困區,你一分都别想拿到。你最好給我安分點,過好後半輩子。不然哪天我不想管你了,保不準就把你扔到荒郊野外,到時候可别怨我!”
“好啊!你個不孝子!”栗林東怒不可遏,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回蕩。
“再問你一遍,我媽在哪兒?”栗豔拿着菜刀一步跨出,眼神如炬。
栗林東被栗豔的氣勢逼得起身後退一步,卻絆到了地上的酒瓶,險些摔倒。
栗林東不情不願地指了指樓上。
“啪!”栗豔把菜刀扔在了栗林東腳邊,大步走上樓梯。她打開房門,昏黃的燈光下,一個瘦弱的身影蜷縮在床上。那人聽到開門聲,顫抖着聲音說:“滾……”
“是我。”栗豔輕聲說道。
那人猛地睜開眼,幾乎是一下子跳下了床,拉過栗豔的雙手顫道,“阿豔,是你嗎?真的是你?”
栗豔看着頭發淩亂、面容憔悴的母親,心中一陣刺痛。可她抽出了自己的手稍微往後退了一點。此刻她無法對眼前的女人心軟,她也忘不了自己母親當年對她所做的一切。女人看着自己晾在半空中的手,身體開始發抖,哭了起來。
“阿豔...阿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