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曲的生辰比想象中要快。
他本以為,還要再修煉幾日才到日子,沒成想生辰前夕,他從别人口中得知明日便是江青曲的生辰,不由驚了一下。
他在床上,怎麼也睡不着,就好像是自己的生辰似的。
原書裡,他這身綠衣是當時拜師太過倉促,臨時找的一身衣裳。按原書設定,論俠派的校服其實是白色為主。楊善當時穿的那身綠衣,也是同一個道理。
至于他二人為何這大半年都沒換過衣服,原因很簡單:負責論俠派校服的那家店因家人有恙,歇業了半年。
那為什麼不去找别家做?
原因也很簡單,如今這麼多勢力明争暗鬥,論俠派自然也要受些影響。沒幾家敢做論俠派的校服。
但那家家大業大,沒誰敢動。這也是為什麼會找他們家做校服的原因。
明日要來一批新弟子,他們的衣服也是在那時換成白衣。
江青曲算着日子,心道這江青曲拜師的日子真好,農曆七月初三,秋高氣爽,他去過生辰也不會熱的要死要活。
他趴在桌子上,不由一愣。
生日,對他來說已經是個陌生的字眼了。
小時候過生日,有家人,有蛋糕,有好吃的。
再大了點過生日,有家人,有一個小小的蛋糕,有一兩盤菜。
再大點過生日,沒有家人,蛋糕有時會用比平時在食堂多打的一樣菜代替,連着好吃的一塊代替了。
他對一次生日記憶猶新,那天他打了一個看上去很好吃的菜,好像叫什麼,拔絲地瓜來着。
但是廚師做的并不好吃,也不算讓人難以接受,隻是比起心裡的預期,遠遠達不到罷了。
那天他吃完後,恰巧寫到了江青曲的生辰這個章節,于是就寫了上去,但裡面的拔絲地瓜很好吃。
他正想着,門被輕敲了敲,江青曲讓人進來,隻見進來的人一身白衣,面帶笑容。
“今日是你生辰,有什麼想吃的嗎?”
鐘欲河坐着旁邊的椅子上,笑問道。
江青曲略一思索,略帶不好意思地開口:“拔……”
他其實不太好意思拜托人做事,上一次鐘欲河給他買東西,他到現在想想都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鐘欲河又問:“拔什麼?”
江青曲憋了一會,說:“拔絲地瓜。”
鐘欲河微一愣,後答應了下來。
江青曲心說:“果然還是别拜托他了吧,多不好意思。”
江青曲剛開口:“不做菜也……”
鐘欲河捂住了他的嘴,帶着看上去胸有成竹的氣勢,說:“你以為我請的那些廚子不會做拔絲地瓜?”
鐘欲河收回了手,說中午去他那裡吃飯。
因為在平日裡吃飯的食堂裡吃,不免要多做些份量,這樣實在有些麻煩,便是讓弟子去師尊那裡吃飯,也正好在那裡束發,倒省了些功夫。
鐘欲河走了,江青曲突然覺得這房間空蕩蕩的。
其實也确實是空蕩蕩的,他今日生辰,能睡個懶覺,别的弟子都去練功了,就他一個人在這裡。
但是這種空蕩蕩跟那種空蕩蕩是不一樣的。
一個隻是覺得周圍空蕩蕩,另一個在上面的基礎上,又覺得心裡空空蕩蕩。
他一手撐着臉,頭發垂下來,不細看都能看見他一臉無精打采的樣子。
中午,他來到鐘欲河的房間門前。
鼓足了勇氣,決定去敲門。
誰知還沒去敲門,門就自己開了。
鐘欲河微微笑着,溫聲道:“可讓我好等。”
不知為何,在來到這裡的日子裡,他總覺得,鐘欲河很像洗熱水澡時産生的熱氣,很暖,很暖。
江青曲行過禮,跟着鐘欲河來到了他的房間。
師尊的房間,是要比弟子大些的,差不多就是一個小房子,帶院子。
周邊種着些花花草草,路過一片花叢,江青曲覺得很香,朝那些花看去,是一片□□。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原書裡,鐘欲河被一劍刺身的那一天,就是在這個房間,就是在這些菊花旁。
死在自己最喜歡的花旁,鐘欲河會不會在臨死前聞着花香,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呢?
他突然覺得眼前鐘欲河的背影有些陌生,有些遙遠。
就好像,自己始終是抓不住他的,他是注定要消散的。
也對,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在心裡說:“鐘欲河,我當初為什麼不把你寫成一個正派呢?”
鐘欲河繼續走着,江青曲繼續想着。
他們到了鐘欲河的房間,鐘欲河推開門,讓江青曲進來。
房間被打掃的很幹淨,床旁擺着一花盆,花盆種的是一朵小小的菊花。
飯桌擺着幾盤菜,其中一道立馬吸引了江青曲的注意。
“拔絲地瓜?”他開口道。
鐘欲河嗯了一聲,接着說:“我學着做的,味道可能不是那麼……呃。”
他過了一兩秒,又說:“不是那麼符合你要的。”
已經擺好了椅子,鐘欲河讓他先坐,他去盛飯。
米飯用一個木盒裝着,鐘欲河給他盛飯了很多飯。
江青曲夾起一塊地瓜,放在嘴裡。
味道說不上難吃,好吃的話,他覺得也算吧。
他突然注意到,鐘欲河在悄悄盯着他。
他突然想到一個好點子。
鐘欲河問他:“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