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日,連小三花的風寒都好了,桑瑜都沒能想出令自己滿意的名字。
書案上,幾張寫滿了字迹的宣紙堆疊在上面,小娘子愁容滿面地捧着臉,面頰憋得紅潤,引得薛懷瑾看了又看。
薛懷瑾芯子是個人,自然知道這幾日這小娘子在愁什麼,隻覺得她是浪費時間。
又待不了多久,不值當費這個功夫,更何況他有名字,他才不要什麼勞什子貓名字!
“咪。”
【我叫薛懷瑾,雖然我知道你可能聽不懂,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一聲,别再給我取什麼彩球、彩霞的名字了,難聽死了。】
薛懷瑾跳到小娘子的書案上,蹲姿端正,一臉嚴肅地咪了一聲。
毫無疑問,桑瑜自是不知,隻以為小三花也嫌自己慢吞吞,這是在催促自己。
熟稔地摸了一把小三花的腦袋,桑瑜笑得眉眼生花。
經過這些天的軟磨,桑瑜已經可以對小三花進行小摸小揉了,雖然每次摸完對方還是會氣憤地咪一聲,但總歸是不會撓她了。
這是個好兆頭。
“莫要心急,就快想好了。”
“不如這樣……”
桑瑜抽出一張新紙,在上面龍飛鳳舞寫下三個名字,吹過又晾過,笑眯眯對小三花道:“這三個算是目前還湊合的,你喜歡哪一個便踩一下,以後那就是你的名字了!”
既然自己做不出決定,那就交由小三花自己來,省了許多糾結和力氣。
桑瑜覺得此法甚好,捧着臉,笑眯眯地等着小三花走到某一個名字上。
然桑瑜還是太天真了,高估了貓兒的腦子,隻見小三花肅然盯了那三個名字幾息,接着不客氣地伸出了它還不算鋒利的爪子。
嘶啦嘶啦~
一張好好的宣紙被小三花雪白的爪子撓得四分五裂,上面的名字也碎裂開來,不複先前。
“呀……”
将這一幕看在眼裡,桑瑜歎了口氣,心道高估了小三花的腦子,它不過一隻貓罷了,懂什麼選擇。
不過換一種角度,桑瑜又振奮起來了。
“小貓也覺得這些名字都不合意嗎?我也覺得,既然一個都沒相中,那我便再想想。”
恰好畫春過來了,将小三花撓的零碎的紙張攥成球扔進紙簍,瞅着高傲的小三花,碎碎念了起來。
“娘子就是太費心了,看它一身花,不若就喚它小花算了,多适合。”
畫春嘀嘀咕咕的話被耳尖的薛懷瑾聽見了,沖着她罵罵咧咧了好幾句,雖然毛并沒有炸起來,但肉眼可見地是不高興了。
“咪!”
【什麼破名字,快閉嘴吧!】
一聽到小花這兩字,薛懷瑾頭都大了,隻覺得這個婢女比戰場上的吐蕃兵還可惡。
“太俗氣了,不好,還是待我再想想吧,也不費什麼力氣。”
桑瑜搖頭,也不贊同,又趁着小三花不備,抓了一下它軟蓬蓬的胸膛,不去看小三花難以置信的臉,起身去庭院中踢毽子去了。
飯後不适宜久坐,人也不能整日癱着,于身體不好,多活動活動,精神氣也好。
薛懷瑾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亂蓬蓬的胸膛,一時無言。
這小娘子真不知羞,摸男人胸。
強忍住自己想去舔胸前毛發的沖動,薛懷瑾别扭地跟了出去,看着小娘子一身嫩粉衫裙翩跹,氣喘微微踢着那隻五彩斑斓的野雞毛毽子。
“咪~”
【别踢了,你把我的衣裳都弄亂了,快過來幫我理理。】
于薛懷瑾而言,現在的他是隻貓,那身上的毛發自然便是他的衣裳。
如今衣裳被那小娘子弄亂了,他不想去舔,自然是需要罪魁禍首來理好的。
但罪魁禍首沒有理會自己,仍然在踢那隻雞毛毽子,薛懷瑾挺了挺胸膛,又喊了幾聲,但隻得到了小娘子一句敷衍的話。
“别叫了别叫了,待我踢完毽子同你一起玩。”
小娘子說完就踢着毽子走遠了,薛懷瑾氣結,喘了一口粗氣,搖着頭走了。
“咪。”
【誰要和你一起玩,幼稚。】
畫春看着兀自晃着腦袋去曬太陽的小貓,笑語道:“娘子你瞧,這貓還會歎氣,真有意思。”
桑瑜抽空瞧了一眼,隻看到烈烈日光下小三花高高翹起的尾巴,桑瑜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阮秋正在屋檐下做針線活,畫春無事,聽到娘子的問話,立即去看了漏刻。
“日映,未正二刻。”
雞毛毽子落在地上,斑斓的羽毛在日光下震顫,光澤豔麗。
薛懷瑾就聽到小娘子雀躍道:“未正了,那阿瑾就快回來了,希望他記得給我帶透花糍。”
務本坊内不僅有國子監,還有一家手藝極好的糕點鋪子,老闆娘一手透花糍做的極妙,自打桑瑜嘗到第一口,此後便忘不了,次次都要阿瑾從國子監回來給她帶一份。
但阿瑾是個缺心眼的,有時候會将這事忘了,回來時兩手空空,桑瑜都要埋汰幾句。
看着小娘子眉眼彎彎的期待模樣,薛懷瑾心中咯噔了一下。
阿瑾?
黑色的眼瞳擴大,薛懷瑾看着滿面甜笑的小娘子,一時間思緒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