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将盡,初夏就要迎來,空氣中的熱浪愈來愈多,穿行在坊市的商販一趟下來汗水淋漓,肌骨汗濕。
同樣,小三花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紗布褪下,又是一隻矯健康健的小貓。
但随着小乖變靈活,桑瑜也不能像之前那樣将它抱在懷裡揉捏它的小爪子了,每次小乖一瞧見她鬼祟地靠近,都會翹着尾巴走開,讓桑瑜空歡喜一場。
但桑瑜總有法子摸到它,比如在它睡覺睡得昏天黑地的時候,除了不耐地咪幾聲,小乖一向是躺平任摸的。
薛懷瑾隻是覺得,自己也不能太吝啬,一下都不給小娘子摸,尤其每次溜走後回頭瞧見對方面上落寞的神情,薛懷瑾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
會莫名産生一種愧疚感,神了。
當然,最關鍵的是他真的需要睡很多覺,困的時候也随她了,愛怎樣就怎樣吧。
四月初,長安正式進入初夏,溫度不再适宜。
但好消息是,阿姐就快要和姐夫從江南回來了,她的手帕交蔡家五娘也從老家祭祖回來了。
還送了一張拜帖來,要尋她玩。
桑瑜歡迎之至,因為蔡甯有一隻肥肥圓圓的橘貓,也會一同帶來。
以前桑瑜還沒有小乖時候,隻能眼巴巴看着好友的小貓,羨慕極了。
如今好了,她也有貓了,她十分期待與五娘的會面。
到了約定的這一日,桑瑜掃榻以待,甚至前夜還将小乖身上用溫水擦了擦,确保它是一隻幹幹淨淨的小貓。
許久沒見,蔡甯也來得很快,幾乎是桑瑜用完朝食沒多少久,就聽到仆從來告京兆尹家的五娘到了。
桑瑜立即從糾結配哪個帔帛中迅速作出決定,披上了那條嫩綠色的,和她身上的杏色衫裙很搭。
臨出去前,桑瑜拿起一把小小的檀木梳,那是前些日子專門給小乖買的,桑瑜發現小乖很喜歡被梳毛,每回梳完都會讓她多抱幾下。
“今日我的好朋友五娘要來,她也有一隻小貓,會一同帶來,到時候小乖就能跟它一塊玩了,怎麼樣,是不是很開心?”
自打小乖被她聘回來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其他同類,桑瑜覺得它一定很寂寞,此番正好,也讓小乖和它的同類樂呵樂呵。
越想越覺得這是個驚喜,桑瑜露出期待的笑來。
反之,薛懷瑾根本不當回事,甚至心中嗤笑不已。
“咪~”
【誰要跟其他的傻貓玩,它最好别來惹我,不然後果很嚴重。】
步伐娴熟地走出屋子,按着慣例每次瞧一瞧院門有沒有破綻,發現沒有,薛懷瑾跳到了秋千椅上,身子一癱,快活地伸了個懶腰,悠哉悠哉地晃悠着尾巴。
主仆幾人都被小三花這番慵懶享受的姿态逗笑了,畫春嬉笑道:“這貓是個會享福的。”
主仆幾人說笑幾句,便出去迎蔡五娘了。
薛懷瑾眼睜睜看着院門開了又阖上,心又一次死了。
就這麼怕他逃跑?
好像确實得怕,薛懷瑾自省了一番,暗自嘀咕着。
也不知這家人怎的,被困在這裡這麼久,薛懷瑾竟一次都沒聽到過關于自己的消息,哪怕是一兩句閑言碎語。
按理說不應當,他阿爺好歹也是個國公,自己也算是長安的風雲人物,魂跑出來了身子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這家竟也沒個人提一嘴?
薛懷瑾想不通,隻能絞盡腦汁圖謀些逃跑的法子。
……
定國公府,聽聞大外甥好幾日都未醒,還被醫官診出了個什麼離魂症,聖人走了一趟,順帶也替太後瞧上一眼。
天子親衛随扈在側,一行人浩浩蕩蕩就從宮城出發,出了承天門,穿過皇城甬道,自朱雀門而出,左入了興道坊。
定國公府正位于興道坊西北端,聖人無需多費時間便在坊内長安勳貴百姓的恭敬目光下入了定國公府。
定國公薛遠聽到聖駕到來忙攜着妻子前來相迎。
“不知聖人禦駕前來,有失遠迎,還望聖人恕罪。”
聖人還在潛邸時,薛遠便是當今聖人身邊的伴讀好友,那時年輕,薛遠也是個性子無拘放蕩的,如今年紀大了,性子收斂了許多,也更懂得君臣之禮了。
再好的情誼,也不能忘了君臣之别,放才能長久安穩。
聖人擺手,拂袖讓夫妻二人起身,目光一掃見周圍也沒什麼外人,溫聲道:“不必拘禮,阿姐、子遼快起身,讓朕瞧瞧大郎那孩子~”
乾甯帝一想到母親何太後這幾日的牽挂和催促便也跟着心急,若不是母親近來病了,身子還未好,也是要過來一趟,看看她的親外孫的。
“陛下随我們來。”
說話的是溫夫人,溫月娥,是定國公府的主母,也是當今的安樂郡主。
因為親子出了這等差錯,溫夫人面上笑顔不展,含着幾許愁緒。
乾甯帝進了外甥的屋,帶來的太醫署醫官自覺上前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