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換?”
“您是在通知,不是在商量對吧?”
“不好意思,不換。”
“不用問她,我就可以決定。不換。”
“撞就撞吧,郭老師願意以自己的稚嫩襯托影後的,老練。”
2037年9月24日19點30分,華鼎獎頒獎典禮後台。
還有半個小時上紅毯,主辦方忽然打來電話,要求提名最佳新人獎的郭綿換禮服,理由是,和大滿貫影後江鶴撞衫了。
接電話的是郭綿的經紀人宋時。
她知道今天江鶴必作妖,卻不料主辦方願意被江鶴當槍使。
這可是華國電視劇藝術最高評獎機構啊,本應捧新竟然踩低,真low!
“别意氣用事,宋經紀。”打來電話的小領導在電話那頭勸她,“圈裡都知道,郭綿雖然爆紅,但一沒背景二無人脈,根本拿不到好資源,又不想拍爛劇壞了口碑,所以才一直在綜藝裡消耗人氣。這樣可維持不了多久啊。要是今天能順利拿獎,應該能有機會再次和名導合作吧?”
他是在威脅:要是不配合,獎項你們就别想了。
宋時氣得直翻白眼,“要是我們非得意氣用事呢?”
對方輕笑一聲:“那……如果郭老師還想吃這碗飯,就得找個大粗腿抱一抱了。不過以她的個性,能伺候好金主嗎?”
宋時勃然大怒,“我不相信評委會的工作人員能說出這麼低級下流的話!我現在就去評委會找你當面對質!”
說着一躍而起,拉開門殺氣騰騰地離開了化妝室。
化妝師驚得目瞪口呆。
“郭老師。”她忍不住碰了碰歪在椅子上打盹的郭綿,提醒道:“您不攔着點?”
郭綿睜開眼,眼球上布滿紅血絲,眼神卻是清明犀利的。她什麼都聽到了。
從鏡子裡望向化妝師,安慰似的淺笑了一下:“沒事兒。”
怎麼可能沒事兒?
要是得罪了評委會,不止今天,以後的獎項可能都跟你無緣了。嚴重些,你還可能被電視劇圈封殺!
化妝師着急地想:沒有專業團隊就是不行!
郭綿現在是娛樂圈個體戶。
曾經不是。
爆紅前她換了好幾個經紀公司,每一個都是打官司分手。
去年爆紅後,國内頂尖的幾家經紀公司都向她伸出了橄榄枝,但她好像被前面幾個東家坑怕了,一個都沒接。自己搭了個草台班子,就招了倆人,一個經紀人——是她高中同學兼閨蜜,一個助理——是她從前跑龍套時結識的飯搭子。
好處挺明顯:自由。
壞處更明顯:這倆人都不懂圈内規則,而且要資源沒資源,要人脈沒人脈,對她毫無助益。甚至會扯她後腿。
就像現在。
“不就是撞衫嗎?讓一讓影後又怎樣?難道置氣比前途更要緊?”化妝師苦口婆心地勸道。
她是看着郭綿從底層艱難爬上來的。
事實上,常在三大影視城混的都認識郭綿,連賣紅薯的流動攤主也不例外。
誰叫郭綿頂着一張傾國傾城的臉跑龍套呢。
每個第一次在劇組見她的人都會忍不住打聽。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的:她呀,沒背景沒後台,還不懂變通,把好機會都折騰沒了。可惜呀。要是能從了那誰誰,早就紅了。
這句話裡,隻有‘那誰誰’是不固定的,因為想潛規則她的人太多。
這是難免的,長成這樣獨闖娛樂圈,無異于稚子抱金上街。
不從就會得罪人,郭綿做的更絕,經常在人家隻開了個葷,還沒動手動腳的時候,就一個巴掌扇過去了。沒被徹底封殺,全因那些人想借拍戲之名作踐她。
化妝師見她吃過太多苦,好不容易苦盡甘來,不忍看她回到從前。
郭綿搖了搖頭,往鏡前一湊,岔開話題:“方姐,黑眼圈再好好遮一下吧,我兩天兩夜睡了不到六個小時,狀态不太可。”
化妝師不好再說什麼,隻是不住歎氣。
郭綿重新閉上眼,其實心裡并不平靜。
不是非要置氣,而是讓與不讓,區别不大。
她很清楚,撞衫隻是由頭,江鶴就是要在她人生關鍵節點上卡她脖子。
她與江鶴的梁子結在兩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