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室華彩氤氲,貴氣彌漫,就像一座堂皇宮殿,令人歎為觀止。
舅舅們是真的疼我,嘉慧不由得想。
其實這番鋪張,全是滿族勳貴間相互攀比的風氣在作怪。她那四個舅舅隻想掙個面子罷了。
郭綿坐在原本隻能她坐的貴妃榻上,點了點斜側的圓凳,讓她去坐。
嘉慧想着未來的榮耀,凝神壓下心中不快,将目光移到郭綿身上。
“你今日來,是為求本尊助你夫君坐上龍椅,不錯吧?”
嘉慧瞳孔一縮,“上仙……上仙果然能洞悉人心。”
此時康熙正值盛年,圖謀龍椅無異于癡人說夢,更是罪大惡極,連野心昭昭、鋒芒畢露的大阿哥都不敢宣之于口。
前幾日嘉慧隻敢在心裡想想,甚至連想都不敢深想,生怕說夢話被侍女聽到引來殺身之禍。
此刻聽狐仙肆無忌憚地說出來,不禁害怕得心髒狂跳,同時又興奮難耐,血液沸騰,仿佛已經得到了仙法襄助,那原本遙不可及、至高無上的後位已然近在咫尺,隻需輕輕一伸手,便能握于掌心,從此尊享無盡榮耀。
郭綿面無表情地說:“本尊不止能洞悉人心,還能勘破天機通曉未來。方才我已說過,你的願望不可能成真,可你依然執迷不悟。念你誠心侍奉,本尊且賜你一個扭轉命運的機緣。”
嘉慧大喜過望,匍匐叩拜,激動得嗓音發顫:“多謝上仙垂憐。”
不等她直起身,地面上忽然出現一片海市蜃樓般的景象——那是郭綿用手機投射在地面上的影視片段,出自《大清翻譯官》中的某一集。辛丞下載了全集。
影像中展示的是一段極其驚悚的畫面。
一位身形消瘦、衣裝邋遢的女子,在一間卧房的橫梁上晃晃悠悠地懸着。卧房中牆面斑駁,家具破敗,處處彌漫着陳舊與蕭條的氣息。
一陣陰風把吊在橫梁上的女人悠悠轉了過來。她的面龐呈現深深的醬紫色,眼珠向外鼓脹着,仿佛要從眼眶裡擠出來,舌頭也長長地耷拉在嘴外,模樣甚是可怖。
“啊!”嘉惠驚叫出聲,面無人色得跌倒在地,抖如篩糠。
就在此時,狐仙身後憑空傳來一道渾厚而悲壯的男聲:
“八福晉郭絡羅氏生于康熙二十一年,本應是金枝玉葉,卻成了無根之草。在她出生之前,父親明尚因詐賭被處斬,母親也因憂郁過度早早離世。兩歲的郭絡羅氏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飽受叔伯嬸娘苛待,幸得外祖父憐憫接回安親王府。但在這個複雜的大家庭中,她每一日都過的如履薄冰,小小年紀便被迫學會了察言觀色和逆來順受,成了别人眼中明理懂事、人情練達的典範。
長期的壓抑,使她心中深深地種下了渴望權力的種子。她期待有朝一日能夠站在權力的巅峰,不再曲意逢迎任何人。
康熙三十九年,她終于迎來了一個重要的機遇,被指婚給了八阿哥胤禩。
她以為這是命運對她的補償,然而這才是她一生悲劇的真正開始。
嫁入貝勒府後,她懷着對未來的憧憬與期待,滿心渴盼早日誕下麟兒,穩固自己在丈夫心中的地位。怎奈整整九年過去,腹中卻毫無動靜。為了不讓其他女人誕下胤禩的長子,她千方百計地籠絡胤禩,以至于胤禩年近三十,仍舊膝下空空。
康熙四十七年,皇帝當衆指責郭絡羅氏善妒,為懲其舅不教之過,奪郡王爵,降為鎮國公。
此後郭絡羅氏不得不給胤禩納妾,先後得到一個庶女和一個庶子。受到這次打壓後,她對權力的渴望更加膨脹了,再加上沒有子嗣,極度空虛,她越發熱衷于協助胤禩奪嫡,憑借着外祖父安親王的威望與人脈,頻繁地為胤禩籠絡朝中大臣。卻不想,這一舉動深深地觸怒了康熙皇帝,也讓日後的雍正皇帝深惡痛絕。
康熙四十八年正月,胤禩被革去貝勒,降為閑散宗室,奪嫡希望徹底破滅。
雍正皇帝登基後,郭絡羅氏的人生并沒有迎來轉機,而是進入悲劇的高潮。
雍正元年三月,雍正帝将瑪爾珲父子、吳爾占父子發配盛京。
雍正四年初,雍正下旨将郭絡羅氏革去福晉,休回外家,二月初,賜死,焚屍揚灰。
郭絡羅氏在這冰冷的世間孤獨地走過,沒有留下一絲血脈的慰藉,沒有收獲一絲真正的幸福與安甯,就這樣凄慘落幕,徒留後人無盡的歎息。”
——這一段解說雖然出現在影視劇中,卻是符合曆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