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杏在巷口支着耳朵聽了半天,也沒聽清小季哥哥說了什麼,光聽見“糖蓮子”了,趕緊也小跑過去。
季月槐笑眯眯地往她手心也塞了一把。
又跟他們太婆學鏡聽呢。季月槐望着銅鏡心想,不知這次成功沒有?
“小季哥哥,你這些天又去哪裡降妖除魔啦?”虎子抱着季月槐的胳膊好奇地問。
季月槐有些無奈,這倆小人精,自從瞧見他出手收拾山魈後,便認定他是隐居于此的大俠。
還記得那時深秋的夜心裡,他正躺屋頂看月亮,卻忽然感受到邪祟之氣。
翻身落地後,隻見是隻面目猙獰的青面山魈,嘴裡叼着鳥屍,血滴滴答答地濺落在地上,月光給其獠牙鍍上了怪谲的藍光。
和山魈對視三秒後,季月槐抽出發帶,悄無聲息地出手,利落擰斷山魈的脖頸,解決了這隻低等邪祟。
剛想松口氣時,季月槐一轉頭,對上了院牆上的兩雙亮晶晶的眼睛——正是隔壁豆腐坊家的一對兒女。
從那以後,這姐弟倆就總跟在他屁股後邊跑,不停問東問西:“大俠哥哥,你是師承哪派啊?青雲峰,昆侖宮,還是雁翎山莊?”
“虎子你别瞎猜好不好,不要說書先生講什麼,你就猜什麼。”
小杏顯然不認同:“青雲峰是拳掌功法,昆侖宮使扇子,雁翎山莊則是耍刀,沒有像小季哥哥這樣用發帶的!”
“可說不定,小季哥哥他會的不止一樣功夫呢……”虎子不服氣地噘嘴。
每每到這時候,季月槐就會帶他們去吃村口的麥芽糖,以求這兩位小祖宗能稍微消停會兒。
回家路上,虎子邊嚼糖蓮子,邊含含糊糊地問他:“小季哥哥,你這次在村裡待多久哇?”
“不清楚呢,等到年關過完後,我再做打算。”
季月槐摸摸他的腦袋,笑着問道:“怎麼,你們倆想是我了,還是想我請你們吃糖了?”
“都想!”姐弟倆這次回答得倒是異口同聲。
季月槐被他們逗樂了,噗嗤一聲笑出聲:“好,那明日就請你們上廟會去吃糖瓜簍,怎麼樣?”
“好!”
把叽叽喳喳的姐弟倆送回家後,季月槐端着他們家大人送的漿豆腐,終于推開小破院門進屋。
他将蒙塵的窗棂擦拭幹淨,仔仔細細地抹了些漿糊,将紅豔豔的窗花貼好,簡陋的竹屋裡頓時添了幾分喜慶。
五年前,季月槐孤身一人,在江湖上四處漂泊,身心俱疲的他最後選擇在這個甯靜小山莊落腳。
每天聽聽莺啼鳥鳴,賞賞雨打落花,看看日出日落。無聊了就給種的絲瓜豆橛子翻翻土,逗逗村裡的貓兒狗兒解悶。
偶爾進城逛逛時,也順道打聽打聽附近有無鬼祟出沒或是邪教異動,若有,便接了城裡的懸賞,掙點辛苦錢用。
這種說平淡也不平淡,說刺激也不刺激的悠哉日子,一過就是五年。
不出意料的話,季月槐覺得自己也許會這樣度過餘生。到晚年就在村口躺搖椅曬太陽,争取在離世前把攢的錢都花光,也算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挂。
放下包袱後正準備歇歇腳,季月槐卻聽見了院外傳來尖利的抱怨聲,語氣相當不善。
“我的個老天爺哦!天天抱着個銅鏡對着我家照,是想克死誰是不是?”
季月槐湊近窗棂往外看,發現對門的大娘叉着腰,正氣勢洶洶地吼着:
“大過年的就這麼會觸人黴頭,跟你們家那老太太一個樣!”
她越說越來勁,絲毫沒有要适可而止的意思:“好的不學,淨學這些邪門歪道,虧我們經常照顧你家生意!”
姐弟倆哪裡見過這種陣仗,都被吓得不輕,癟着嘴要哭不哭的樣子。
季月槐輕輕歎口氣,推開屋門準備去調停幾句。
他向來不愛摻和旁人的閑事,但瞧這倆孩子又實在心疼。
可剛推開門,還沒來得及開口,一道滿是恐懼,甚至可以說凄厲的叫聲從對面院子裡傳來。
“救,救命啊!!”
那聲音顫抖着繼續喊叫道:
“死人了......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