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悅看了他半晌,喉頭幹澀道:“你還在因為那件事怪我?”
“······”
“我跟你解釋過了,我不知道他會暴走,當時你受傷了,我急着過來才錯過了,一切都太巧了,我也不想那種事發生啊!”
“自己的專屬哨兵負荷值那麼高,你卻完全不知情?”
“因為我喜歡的是你!”事情剛發生時,王悅還對姜呈有些許愧疚,但自從他死後,一直跟陸正宇因為這個人的死而争吵,王悅也不免心中滿是怨氣:“是他非要留在興安區,難道他的死他自己沒有責······”
“啪!”清脆利落的響聲,打斷了王悅喉頭還沒說完的“任”字。
王悅捂着臉,掌心底下的肌膚火辣辣地疼,疼得他從耳根到腦門都嗡嗡作響。
一雙漂亮的鹿眼漸漸蒙上霧氣,王悅顫聲問:“你打我?”
他從小被家人愛護到大,哪怕是末世了,照舊因為覺醒了S級向導的資質被所有哨兵和中心捧着。跟姜呈締結臨時哨向關系期間,更被無微不至地各種照顧,哪裡想到會被人扇巴掌,還是被他最愛的人扇?
扇他巴掌的人卻看上去一點也不心疼,眼神中甚至帶着深深的厭惡:“王悅,他已經死了。”
人死了,還要被愛人責備,不免過于悲哀。
王悅鼻子一酸,洶湧的眼淚流下來,大吼道:“是!他死了,他的死都是我的錯!在你心裡,活人永遠比不過死人!隻有哪天我也死了,你才滿意了!”
他說完,把手裡的藥一把摔陸正宇身上,往樓下跑去。
高菲鳳查完手頭的事,正準備過來看看小兩口情況,正好聽到這一句。
“小悅,什麼事也值得你這麼說自己?”她連忙過來拉架。
王悅卻隻是捂着半邊臉,大眼睛裡盈滿淚水,狠狠推開她,憤怒地進電梯離開了。
高菲鳳轉頭一看,陸正宇矗立在門口,腳邊全是各種散落的藥,表情比王悅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恨不得仰天長歎。
她最讨厭的就是摻和進這種小情侶的戀愛,不管是她那些閨蜜們的,還是眼前這二位的。
但為了益東區的未來,她還不得不摻和。
“唉,”高菲鳳把地上的藥撿起來,苦口婆心道:“你又為什麼氣他,他知道你要暴走了,急得在電話裡都哭了,從外地不顧危險地趕回來,除了他,還有誰這麼關心你。”
“你要是過來說這些的就走吧。”陸正宇冷冷地回了一句,準備關門。
“别,”高菲鳳一邊在心裡罵他狗咬呂洞賓,一邊急道:“我來是想告訴你,你說的那個向導,我查出來是誰了。”
陸正宇一怔:“誰?”
片刻後。
“你說,是王悅給我做的疏導?”陸正宇一臉荒謬。
“你别這個表情,我知道你覺得意外,但這是有可能的。”高菲鳳立即道:“監測室工作人員查過了,王悅的向導能力很強,疏導能量的殘留效果也罕見的久。”
“之前中心安排的幾次疏導雖然當下沒見到成效,隻是因為你對他有心理抵觸。當你要暴走的時候,内心渴望有誰可以疏導你,這時達成了心意相通的條件,他積累到你體内的疏導能量就成功生效了。”
“不可能。”陸正宇皺眉:“我肯定我看到了别人。”
“誰?長什麼樣?”高菲鳳追問。
“是······”陸正宇欲言又止。
這些人不會信的,姜呈死了這件事人盡皆知,絕對沒可能出現在那個監測室裡。
就連他自己,也不能打包票說自己真的不是看到的幻覺。
“你看,你自己都說不清楚。”高菲鳳簡直要把末世前七大姑八大姨那種催婚的勁頭複刻出來:“暴走的時候,你看到的東西哪能當真?你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保住自己在一個月之後的周期,不要再次暴走。不管是為了你自己,還是為了中心,都給小悅好好道個歉,他是不成熟了點,但心是好的,對你也夠有心。”
“像他這樣的S級,你打着燈籠,都沒法在益東區找到第二個,能疏導你的隻有他,”高菲鳳道:“你别像我發小常看的那種重生文男主一樣。”
“重生”兩個字微微觸動了陸正宇心弦,他擡眼看向面前的女人,隻聽得她痛心疾首道:“人死了,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愛他。你現在不好好對王悅,到時候等你的隻有追妻火葬場。”
“······”
陸正宇轉回頭,聲音低沉:“不用了。”
“我知道那是什麼感覺。”
高菲鳳聽他異樣的語氣,微微頓了一下。
空氣中有片刻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