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詩問打量一圈四周,沒察覺出異樣,“先上去看看。”
通向閣樓的隻有一條路,樓道較窄,除此以外再無其他出路,同樣要想從樓上下來也要經過這裡。
以陳詩問為首,數十個人排着隊走上台階,将樓梯堵得死死的,整個暖玉閣都能感受到行走的動靜。
到了最後一步台階時,原先上去的竟然都開始慢慢往後退。
底下人不知發生了什麼情況,直到陳詩問率領其他人退至原先停留的位置,在所有人的上方頭頂,出現一道身影。
他絲毫未有停頓,腳步仿佛步步緊逼,底下一張張臉匪夷所思不可置信地仰視着他,直到梁寂鸾停下。
當中有人認出了他,“陛下?”
惶恐的聲音一響,仿佛命裡帶來的,年輕公子們掀起順從效應,神情各異,紛紛朝樓梯上的帝王跪下行禮,“竟不知陛下在此,實在唐突……”
陳詩織謹記上回教訓,也早早跪了下來見禮。
等她擡頭,才發現異樣,陳詩問竟然還站着,與梁寂鸾面對面對視,她陡然一驚,拉扯兄長一把。
陳詩問是詫異又疑心地往梁寂鸾身後看去,未曾來得及踩上去的樓閣也瞥了一眼,“陛下是一個人在此?”
他終于肯跪下行禮。
梁寂鸾本就高,踩在台階上猶如在明堂之上,面無喜色平靜而冷淡地俯視朝臣。
如果剛才看得再仔細點,他們肯定能發覺他衣裳都亂了,但更多的,是注意力集中在他脖頸處纏繞的紗布上。
風一吹,好似能從中透出一點女子嬌軟的馨香。
陳詩問若有所覺地嗅了嗅,他在最前,礙于梁寂鸾的威儀,隻能垂眸目視他的衣擺。
梁寂鸾:“你在質問朕?”
聽語氣察覺不出異樣。
猶記得上次星虎苑的餘威,陳詩問将姿态放得更低,“不,詩問不敢,詩問隻是沒想到這麼湊巧,在這裡能遇到陛下。”
梁寂鸾:“花萼苑年年有慶典,遊樂司年年請朕到場,梁家祖訓,曆任帝王都要出席,你所謂的湊巧,就是在意外朕居然真的會來嗎。”
花萼苑的舉辦就是為了為梁寂鸾尋找命定之人,實則經過好幾代都沒有結果,衆人也就很玩味地看待這種慶典了。
但是沒有人當真表露出來,即便身為帝王,梁寂鸾也并未抱過任何一絲希望。
陳詩問此刻言辭,無異于是在藐視這一規矩。
被當衆抓住把柄,帝王的威懾如陰霾般籠罩在這群年輕子弟中的心頭,有的已經露出褪去之意,不該莽撞行事,在此湊熱鬧的。
陳詩織在兄長背後神色不好,又想起來前兩日才泡在湖裡的一幕。
陳詩問也礙于他是這次叨擾了梁寂鸾的罪魁禍首,當即把頭匍匐在地,“是詩問無禮了,還請陛下看在今日選花娘的份上,網開一面,切莫因此影響了心情。”
他終于學了乖,但好在梁寂鸾真的沒有拿捏着他的把柄,再與陳詩問計較下去。
暖玉閣的路口忽而又來了一行人馬,丁松泉帶着下屬匆匆趕來。
陳詩問對這對主仆感覺瞬間更加不好了,連眼下翁思妩不見了的事情都想不起提及。
他悄然擡眸看了眼閣樓,既然梁寂鸾在此獨處,禁衛統領又才趕來,那麼這裡應當除了他再無别人。
他打算在避免紛争的此刻,帶着陳詩織等離開。
可就在他張口的一瞬間,閣樓上忽地發出聲異響,像是在提醒在場的諸位,原來不是梁寂鸾一個人在此歇息。
動靜之後,鴉雀無聲的靜谧,為帝王的私行頃刻披上神秘的猜疑。
外頭的選花娘的活動舉行的熱火朝天,本該出現的梁寂鸾,會與誰在此小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