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霖鈴伸手撫着墓碑上“餘召”兩個字,像是在回憶,她過半晌才開口緩緩說道:“這不是惡作劇。我前男友,一周之前自殺,死了。”
汪霖鈴吸了吸鼻子,似乎在啜泣。
向尋别過頭去,煩躁湧上心頭,從兜裡摸出一根煙,夾在手上點燃,吸了一口。
“他埋這兒?”
“沒有。”汪霖鈴搖頭,“這裡面隻有一件他和我在一起時忘拿走的衣服,他的家人覺得是我害死了他,葬禮那天,沒讓我進,我隻能自己給他堆一個墳了。”
這時,她的聲音顫抖,哭得更厲害了。
向尋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心裡雖然對于翻牆給前任過頭七這事兒有許多想吐槽的,汪霖鈴哭得那麼傷心,好歹也要安慰兩句。
不過事情的前因後果他不清楚,不好多說。誰能想到上一秒他還在廁所抽煙,下一秒還是在抽煙,不過是在别人墳頭抽。
回去一定要買個本子寫一篇日記,标題就叫《向尋的奇妙冒險》。
他摸遍渾身上下,隻摸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向尋拍了拍汪霖鈴的肩膀,把紙遞到她面前, “擦擦。”
向尋的語氣溫柔,汪霖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帶着鼻音說了聲謝謝。
狐狸眼睛帶着淚,在月光下閃着,要是向尋會攝影的話,他一定會把這個場面拍下來。
在月光和燭光的雙重照映下,汪霖鈴像極了那些苦兮兮的虐文女主,這張好看起來帶有攻擊性慘起來梨花帶雨的臉,真該去當模特,和她一樣。
向尋轉念一想,汪霖鈴隻有一米五幾,和模特的标準身高差遠了。
算了,頂多當個小雜志的模特,隻拍上半身的那種。
汪霖鈴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情緒中,她想起了餘召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情人節那天,餘召買了一束紅玫瑰捧在手裡。
在面包房門口,溫暖的黃色光線照在餘召高大挺立的身子上,他整個人都在閃光,汪霖鈴看着餘召,仿佛看到了兩人美好的未來。
如果餘召沒有生病的話,興許現在他們還是很開心地在一起。
“尋哥。”汪霖鈴轉過身來,用手抹着淚,“你能陪我講講話嗎?我知道這個可能有點唐突,但是……”
但是她身邊實在是找不到一個能安心傾訴的人了,隻能将安慰寄于一個才認識一天不到的後桌。
向尋抽着煙,原本皺起來的眉毛在看見汪霖鈴滿臉帶淚的時候瞬間舒展開了。
看見那張臉,他再煩躁也不忍表現得煩躁,想起汪霖鈴剛才說自己讨厭煙味,又把煙掐滅放回煙盒。
向尋走到汪霖鈴身邊,蹲下來,直視她的眼睛,語氣溫柔,哄小孩兒似的,“好,你說吧,我聽你說。”
“我講着講着可能會哭,你前桌哭起來特醜,先說好,萬一被我吓到了,你可别跑。大晚上的,荒郊野嶺,我還是有點害怕。”
汪霖鈴坐在地上,旁邊是那個精緻的墓碑和淡淡的燭光。
她曲起雙腿,手環抱膝蓋,眼淚汪汪的看着向尋。
向尋笑笑,打趣道:“那要是今天你沒有摔倒,我沒有翻牆和你一起出來的話,你一個人在這裡拜訪完你前任,又黑又害怕,那你怎麼回去?”
這問題一下子就把汪霖鈴問倒了,她好像在做這件事之前還真沒想過怎麼回去,腦子裡面全是關于餘召葬禮那天的畫面。
她搖頭,“不知道,沒想過。人死了,不就是頭七那天鬼魂才回來嗎,如果我不出來給他做這些,以後的頭七,他不知道去哪兒見我。”
這一番話聽着十分情深義重,那他們為什麼還要分手呢,既然彼此想念彼此喜歡,隻有分開了才能在一起嗎?其實這個問題向尋也想問問汪肆豔。
“小弟啊,你以後還是要靠考慮周全一點。你要是早一點遇到尋哥,做事情就不會那麼不過腦子了。”
向尋這句話本來是開汪霖鈴的玩笑,當他說出口之後,他竟然覺得自己和眼前這個隻知道名字其他都不清楚的女生好像認識了很久一樣,因為一些事情分開了,今天是他們久别重逢的日子。
想到這兒,向尋在心裡笑話了一下自己,他下意識地把汪霖鈴想成以前的汪肆豔了,“不說了不說了,你講你的。”
汪霖鈴低下頭,眼神似乎在回憶,“我看是不是很奇怪,給前任上墳這種事情估計隻有我幹得出來了。不過,我很難過,我真的沒想到和他分手會給他帶來那麼大的刺激。”
“他以前告訴我,他生病了,病得很重,那種渾身上下都鑽心似的疼實在是折磨得他受不了了,他想去死。我以為他不會就這麼放棄自己,誰知道,誰知道才沒幾個月,他一個活生生的人就不在了。”
兩行清淚從汪霖鈴眼睛裡冒出來,她的聲音顫抖,表情緊繃着不讓自己哭得太醜。
向尋看着她,思索着要說些什麼安慰的話。
“那,你覺得你以後走得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