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十二年的人生都是在搬家中度過,他不知道認識了多少同桌,多少班主任,有些相處不到半月他就匆忙搬離了這座城市,隻是因為他荒唐的爸爸發瘋似的想要找到走失的爺爺。被拐兒童的找回尚且難如登天,何況年老體弱的爺爺。
他曾經暗示爸爸也許爺爺被人拐走到大街上當乞丐,四處流轉,要找到他幾乎是大海撈針。可向爸表示不可能,爺爺一定在某個角落等着他接自己回家。
就這樣,向尋沒有多少交心的朋友,面前這個哭兮兮的女生是他在這所中學唯一算得上很熟的人,他也隻想和她熟悉,雖然沒有認識幾天,但好像已經認識了幾十年。
這次他應該不會那麼匆忙就離開了,說準确一點,是再也不會離開了。
回到教室,汪霖鈴又趴下了,向尋知道她可能是遇見了什麼事心情不好,應該比沒考好更重要。他也沒去打擾,隻是刷着他的數學題。
前桌三節晚自習一節都沒有好好擡起過頭,聽到放學鈴聲一響,别人都是恨不得馬上趕回寝室躺在床上,隻有汪霖鈴不緊不慢收着東西,邊收邊抹眼淚。
向尋看到汪霖鈴收那麼慢,想等等她,問問剛才發生了什麼事。陶朱湊上來,手臂圍住向尋的脖子,一臉神秘。
“怎麼了?”向尋問。
陶朱是一個十分活躍的人,愛聊又開朗,他在寝室裡一見向尋就纏着他。好在他人也不壞,向尋一番觀察後也願意和他接觸。
陶朱咧着嘴角說:“向大佬,賞臉給寝室的小兄弟過個生日呗。”
“生日?誰的生日?”向尋剛來,和寝室的人沒多熟,不知道他們的生日。
“就你對床,何波波,今天他十八歲生日。我們偷偷給他買了個蛋糕,現在小松正在拖住他,我們得趕緊趕回寝室把現場布置一下,你要不要加入我們?”寝室的其他幾個人也圍過來,看着向尋。
向尋被盯得不好意思,有些猶豫,他想留下來等等汪霖鈴,但是這是他進校之後第一個融入這個團體的機會,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
路上,其他兩個人先一步回去了,向尋和陶朱去朋友那裡拿蛋糕。
在團委辦公室門口,向尋想起難過了一晚上的汪霖鈴,猜測能讓她難過成那樣兒的,準是她那個過世的前任,忍不住問道:“陶朱,你說失戀對一個人的影響很大嗎?”
“失戀?誰失戀?難不成是你失戀了?”陶朱一臉糊塗,以為向尋是在說他自己。
“不是,”向尋辯解道:“我一個朋友,她前任去世了,最近她有點萎靡不振,這個對人的影響真的很大嗎?”
陶朱聽了大受震驚,“卧槽,誰啊,這也太慘了吧。要是兩個人談得好好的,其中一個死了,這簡直比把自己的心挖出來還難受。要是我我可能一輩子也忘不掉那個女生了。”
說着,團委辦公室的門開了,裡面出來一個短頭發的女生,她拿着蛋糕給陶朱遞過去,陶朱說了聲謝謝,扭頭看着向尋。
“走吧,回寝室。話說你那是哪個朋友,這麼慘。”
向尋搖頭,“沒事,應該會好起來的,走吧。”
兩人拎着大蛋糕在回寝室的路上收獲了不少目光,教學區離寝室也就幾分鐘的路程,幾千個學生在放學後經過這條路回寝室。
陶朱一邊要注意着時間趕回寝室,又要提防會不會有人把蛋糕磕着碰着,向尋守在身後,寸步不離的跟着他。
刷卡的時候,提着蛋糕不好進去,陶朱就叫向尋先刷進去,自己把蛋糕越過刷卡機遞給他,最後自己再刷卡。
陶朱一邊遞蛋糕一邊罵罵咧咧的吐槽學校這個智能刷卡機的不便之處,好像花式罵街是這個寝室的習俗。
向尋的寝室在二樓,沒幾步就到了。寝室裡的主角何波波還沒回來,向尋按照陶朱的指導把現場布置了一番,還依照自己的審美随手改了幾處。
他有些得意的看着自己的傑作,心裡期待陶朱的誇獎。
然而陶朱都沒有多看兩眼,他把生日蛋糕小心翼翼的打開,插上兩根蠟燭,是十八兩個數字。
何波波是寝室裡第一個滿十八歲的,他最喜歡樂高,蛋糕上的翻糖小人都是逼真的積木樂高,一個穿着灰色衣服,帶了個頭盔的酷小子騎在摩托上,威風飒飒。
陶朱特意提前一個星期在蛋糕店訂做的,寝室裡四個人一人湊一點錢,給何波波開了這個小型生日派對。
小松的聲音從走廊傳來,他故意叫那麼大聲就是為了讓寝室裡的人聽到,知道何波波要來了。陶朱見狀忙伸手把燈拍掉,叫大夥各就各位迎接壽星的到來。
“小松你幹嘛蒙我眼睛啊,诶,我看不到路啊。”何波波摸索着打開門,背後的小松兩隻手捂着他的眼睛,領着他往前走去,生日蛋糕就擺在面前的桌子上,蠟燭閃着淡淡的火光。
小松輕輕松開手,說:“你看你面前。生日快樂,波波!”
“生日快樂!”其他三個人齊聲說道。
何波波一臉開心,又帶着無奈,“謝謝大家,我的好兄弟們。”
話音剛落,其他人起哄似的走上前去抱作一團,向尋也被陶朱拉着,和大家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