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繼續觀察着班裡的情況，向尋壞笑，剛才汪霖鈴被吓到的樣子莫名有點像隻困惑的小動物。

“隻能怪你聽力不好，你就那麼愛看别人開班會？”

汪霖鈴不滿，“一邊去，我這叫旁聽，看看這些大人都在想些什麼。”

此刻林晶的媽媽正站着發言，她矮矮胖胖的，穿了個綠色西裝，渾厚的聲音從教室傳到走廊。

林晶的媽媽是在大單位做行政的，說起話來沒有老班那麼妥帖，一套一套的空話，言語中頗有邊暗戳戳炫耀女兒的優秀邊指點班級江山的氣勢。汪霖鈴最聽不得她嘴裡的“成績好的學生”“成績不好的差生”，好像分數和人品是綁定的。

座下的家長，特别是成績好家世好的孩子的家長，邊聽邊點頭，很同意林晶媽媽的說法，老班站在一旁假笑，看不懂他對此什麼有想法。

向尋從門口瞟了一眼爸爸和爺爺，爸爸聽困了，張着嘴吧打哈欠；爺爺不停地揉眼睛，好像眼睛不舒服。

林晶媽媽仍舊滔滔不絕，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向尋看到爺爺坐立不安的樣子有些擔心，汪霖鈴回頭找向尋發現他臉色不是很好，問：“尋哥怎麼了？你也覺得她說話不好聽嗎？”

向尋緩緩回答說：“不是，我爺爺他……”

話還沒說完，爺爺就出意外了。

爺爺突然怪叫一聲，接着一隻手捂眼睛喊疼，“我的眼睛好疼啊兒子，眼睛疼，眼睛疼啊啊啊啊。”他甚至還和小孩子一樣哭起來了。

家長的目光幾乎都被爺爺吸引，老班第一時間上前詢問情況安撫爺倆，爸爸說着沒事沒事，扶着爺爺就要往外走，華叔也想上前幫忙，老班把華叔叫住了。

“喂，林老師，”老班立馬打電話呼叫老婆卷卷頭，“那個向尋家長出了點事，你先趕到校門口送兩個人去醫院看看，我這邊把家長會主持一下。”

打完電話他對華叔說：“先别急，我安排林老師去了。我們把家長會開完，一會兒完事之後需要你留下，我們談談你家孩子的情況。”

華叔雖然點頭說好，眼神是懵的。

老班則叫大家不用擔心，他會盡快把家長會的内容講完,總結和安排會發到班群裡。家長不像學生，從開始到結束，都沒有因為小插曲鬧哄哄的。反而是走廊上的學生眼神一刻不離向尋爸爸和爺爺，都在看熱鬧。

爸爸扶着爺爺出門，看到向尋也在門口，示意他也跟上來，向尋沒動。

爺爺的胡鬧讓自己丢盡了臉面，他前一天就提醒過爸爸不要把爺爺帶來，他不聽。況且林老師也會跟着去，估計會問他家什麼情況，然後施舍同情。

“小子你看啥啊，還不跟上來！”爸爸帶着怒氣，仿佛在指責一向懂事的向尋怎麼不聽話了。

向尋反駁道：“我不想去。”

爸爸一遇到爺爺的事情就變得很極端，他氣血上頭，和當初打向尋媽媽那樣，他的口吻變得不善，“我叫你跟上來！聽不聽話！快點！”

向尋不依，他甚至反擊說：“你自己去，我不去。不是我要帶他來的，他是你爸，不是我爸。”

丢死人了，要不是向尋此時尚存一絲理智，他會把這四個字說出來，然後甩出爺爺的十大罪狀，當着大家的面反正臉已經丢了，不如都抖落出來給人全聽見。爸爸就會撒手爺爺先一步把向尋踹翻，就像當初傷害媽媽那樣。

爺爺叫得越發厲害，爸爸顧不上向尋的叛逆，“再怎麼說他也是你爺爺，老子不管你了！愛怎麼樣怎麼樣！”他拉着爺爺下了樓梯，和向尋同寝室的人想圍上來寬慰向尋兩句，向尋臉色鐵青，老班聽見外面的動靜，甚至也分來一些目光。

向尋穿過人群走到班長旁邊告訴他，他心情不好需要調節一下，會在學校找一個地方靜一靜，不用擔心他做什麼沖動的事，不過下午和晚上的課他就不太想上了，麻煩班長告訴老班一聲。

老班曾經在上課的時候說過，升高三了壓力大，如果同學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向他申請休息一會兒，隻要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老班都會根據情況許一會兒的假。

班長表示諒解，向尋面無表情地走了。但班長繼承了老班的意志，放心不下向尋，他找到向尋的室友問他們誰知道向尋家裡的事，或者和他熟一些可以去安慰安慰他的。

室友們都猶猶豫豫地搖頭，汪霖鈴一直關注着這邊的動向，她走上來說她會去找向尋。

“我去吧，我和他熟一些，一會兒什麼情況我電話聯系你。”

“好，我會告訴張老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