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進宮!”一方寶硯砸出來,在台階上叮當滾落在地,江臨歌把門摔上,趴在床上暗自哭泣。
自娘親去世後,她處處被夫人和嫡妹欺負,連帶着爹也看她不順眼。
她雖是庶女,可好歹是侯府的小姐,有的是婚配的對象,雖不奢望能嫁給青年才俊、少年将軍,可皇上已經是六十歲的老頭了,讓她進宮還不如死了算了!
内院,侯爺江朝被氣得半死,他就不明白了,入宮為妃不好嗎,那可是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連他這個當爹的見了都要行禮,這丫頭怎麼就這麼犟。
夫人崔氏在一旁拱火:“三小姐這脾氣……她也不想想,抗旨可是死罪,咱們侯府上下都得遭殃。”
說起這個,江朝想起自己那個早死的妾室,氣不打一出來:“這牛脾氣還不是随她那個姨娘,哎!”
都怪他色迷心竅,非要納獵戶之女做妾,當姨娘的不服管教,生出來的孩子也一個德行。
崔氏寬慰道:“三小姐就是一時想不開,侯爺可千萬别和她一般計較。她原也是聽話的,明日我讓臨屏去勸勸她。”
“别慣着她,禁她足!”
江朝吹胡子瞪眼:“誰也别去勸,就讓她鬧!還有她姨娘留下的那個下人,趕緊打發了,肯定是她帶壞了三小姐。”
崔氏貼心地給他順順氣,花解語般道:“總是生氣不好,都多大年紀了,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還好有崔氏陪伴,江朝稍感寬心,叮囑道:“你派人看好了,這丫頭賊得很,别叫她跑了。”
崔氏憂心地點點頭,轉身後卻難掩笑意。皇上都半截身子入土了,正好讓江臨歌那個野丫頭去頂包。
江臨歌哭了半天,心想這樣也不是辦法,他爹肯定聽夫人的話,家裡除了梅姨,沒有一個人真心對她好。
“梅姨呢?快讓梅姨來!”她朝門外喊。
門外的下人回道:“夫人說梅姨尊卑不分,教壞了三小姐,已經将她發賣了。”
“什麼!”江臨歌跑到門邊想出去質問,可門怎麼也打不開。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可惜沒人回答她,任由她叫喊了半天,連個應和聲都沒有。
她抹掉眼淚,輕手輕腳地收拾金銀細軟。
這個家沒有她的容身之所,她惹不起夫人,還躲不起嗎,反正娘親偷偷教過她打獵的手段,大不了她就住在山裡,再也不用受他們的氣。
把首飾和碎銀子包好,又從妝奁最下面的格子裡拿出個用布包好的镯子來。
這镯子是娘親走之前留給她的,可惜夫人叫人把娘的東西都燒了,還在她身邊安排了幾個小丫鬟監視,她不敢把镯子拿出來,隻能藏着。
終于熬到了晚上,江臨歌背好包袱,輕輕推開窗戶。
一腳剛剛邁出去,腳脖子就被人死死握住,她擡頭一看,竟然是夫人身邊的萍荷!
“三小姐這是唱地哪一出戲啊,會情郎?”萍荷張口就是編排挖苦。
江臨歌使勁抽回腿,咣當一聲把窗戶關上了。
夫人太過分了,竟然還派人守住窗戶,萍荷比梅姨年長,手勁兒大得很,江臨歌撥開鞋襪一看,腳踝上一圈紅印子!
欺人太甚!這回真是沒法子了。
江臨歌越想越委屈,抱着包袱,眼淚嘩啦啦地流。
窗外的萍荷聽了半天,三小姐沒了章程,哭個沒完。小姐心再野不過是個小姑娘,翻不出什麼天,哭過鬧過,最後還不是得聽夫人的話,乖乖進宮去。
萍荷叫來個小丫頭守着窗戶,自己回去給夫人複命去了。
江臨歌哭了半天,又想起死去的娘,她翻出镯子訴苦:“娘,若是在天有靈,倒是回來看看,臨歌日日過的是什麼日子,我不僅要看夫人的臉色,就連四小姐都把我當丫鬟使喚。爹早就忘了還有我這個女兒,不聞不問,現在反倒讓我入宮,就連梅姨都被……”
她哭得起勁,好像誓要将這幾年受的苦都哭出來才算完。
黑暗中,镯子沾了她苦澀的眼淚,一閃一閃地透着微光。
江臨歌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睡夢中,從房梁上突然降下個鐵盒子,鐵盒子足有一人多高,可是卻輕飄飄地,連落在地上都沒有聲音。
她走進去一看,鐵盒子裡面寫着字。
“臨歌,如果想到娘親身邊,就走進來。”
江臨歌睜大眼睛,莫名地感覺自己應該是在做夢,可是既然是在夢中,娘怎麼還吝啬着不親自來看看她。
她的眼淚又和串珠似的一顆接着一顆落下來,趁着她隻顧着哭的時候,鐵盒子悄然合上了。
江臨歌隻感覺忽悠地一下,險些迷糊着站不穩,再一看,自己竟然已經被鐵盒子關在裡面了。
她有些怕,又有些覺得新奇,心想夢境果然天馬行空。
沒一會兒功夫,鐵盒子的門開了,外面亮堂堂的,門外是光滑地岩石做成的牆壁,牆壁上還有個亮閃閃的燈,那燈看不見燈芯卻十分明亮,江臨歌大着膽子往外走。
腳跟剛踏出來,鐵盒子的門就關上了。
她回頭一看,鐵盒子鑲嵌在牆壁裡,上面有個框框,裡面的奇怪文字一格一格地跳動,旁邊還有兩個方形的按鈕。
伸手去按卻沒什麼反應,她趴在鐵盒子上小聲問:“娘,你在哪?”
牆壁裡突然響起“叮”的一聲,把她吓得一個激靈,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鐵盒子又打開了,裡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