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這場的次序靠後,中途經曆了一個中場休息。
不知節目組有心還是無心,她觀戰席的座位在最靠近觀衆的地方,緊鄰的就是愛頓的粉絲區。
整個錄制期間,攻擊和謾罵聲不絕于耳。連一旁的林柚安都覺得刺耳。
而林栖一直認真看着台上,表情沒有一絲松懈。
休息期間,愛頓的粉絲更是拿出激光筆照她。
林栖毫無防備下被晃了一下眼睛,低頭閉了半天才勉強睜開。
林柚安見此情景,忍不住偏頭盯了一眼愛頓,他正跟粉絲區互動,遙遠地比了個心,引得一片尖叫聲。
再回頭,林栖已經走到台下,向工作人員反映去了。
工作人員很快找到了那名粉絲,收走了她的激光筆,然而騷擾有增無減。
愛頓則是裝模作樣地安撫,食指在唇上比“噓”。
“你要不要坐遠一點?不然可能會被波及到。”林栖回來後,面色平淡地對林柚安說,“我剛提出換個位子,被導演拒絕了,你就不一定,他們不會拒絕的。”
“沒必要。”林柚安故作輕松地說。
“行,那我去後台準備了,休息完就到我。”
林栖一走開,林柚安立刻直面左耳的噓聲和吵鬧,但是很快就有工作人員過來維持秩序。
短短的幾秒鐘,林柚安覺得自己放佛暴露在四十度炙熱的大太陽下烤着,每一個毛孔都被迫接受惡毒目光的審視。
她不相信林栖忍受了這麼久,還能毫無影響。甚至有些擔心,一會兒對方正面觀衆席,會不會還有激光筆。
前奏響起來,林柚安的心揪了一下。
不光因為她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真有一個綠色的小圓點出現在林栖周圍,還因為這首歌居然是愛頓第一場唱的那一首。
林柚安知道,愛頓的那首歌,實際是陸野寫的曲,原名叫《燥》,本來是要跟愛頓合唱,作為三專主打。
不知道什麼原因,陸野放棄了這首歌,轉而送給愛頓。
林栖做了大手筆改編,編曲重新來過,配合原曲宏大的篇章,加入了更多交響樂的元素,将歌曲改得大氣恢弘,又保留了陸野原曲的精妙。
歌詞更是一句不留,全部重寫,全篇是史詩般波瀾壯闊的文筆。
這才像一張專輯的主打。
既有内容又有态度,出手就奠定了一整張專輯的基調。
也許陸野當時是想做一首這樣的歌。
林柚安突發奇想。
愛頓假裝真誠地看着台上,心裡盤算着接下來的表演。
他是本場的壓軸,對作品有十足的把握,打算用一個本場第一,來終結這些天在網絡上的争議。
坐在他身邊的唱作人忽然拿胳膊捅了捅他,“梁子結得挺深啊,這是朝你貼臉開大啊!”
愛頓一臉茫然,“啊?”
對方難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表情複雜地轉過臉去,“沒事,沒事。”
他居然沒聽出來這是那首歌……
整首唱完,林柚安已經忘記了擔心那個綠色圓點。
好在沒有出事故,那個圓點也早已不知去向。
而左側的觀衆席居然出奇地安靜,他們的正主被貼臉開大了,他們聽完,竟不知道該怎麼反擊,隻剩下憂慮。
因為差距真實地擺在那裡,而誰都還記得,愛頓在第一場,是拿了第一的。
經主持人介紹,愛頓這才知道改的是他的歌,整個人氣得要發抖。
不叫的狗,咬人最兇。
他咬着後槽牙心想。
台上,林栖還有些微喘。
這首歌高音很多,十分費嗓子。
導師照例要做出點評,輪到陸野,她一顆心跳得厲害,當初沒說一聲就拿來改編,也是有些賭氣的成分在的。
如果陸野生氣那還好說,如果他隻是輕輕揭過不放在眼裡,那就有點傷人。
再加上她那天匆匆離去,為她們的關系畫上了一個撲朔迷離的省略号,實在有些不負責任。
陸野今天的妝造是輕薄的低領黑襯衣,松垮地系一條領帶,喉結處圍了一圈黑絲,其實是為了遮住裡面的藥膏敷貼,但是看起來有一種不顧人死活的誘惑感。
林栖覺得再盯着他的喉結,臉上的紅暈就要藏不住了,鼓起勇氣将視線提高到他的臉上。
沒想到視線相接,陸野竟比她先慌亂。
他手忙腳亂碰倒了桌上冠名方的裝飾物,傾身去撿的功夫,主持人活躍氣氛道:“陸老師,聽丢了神啦?該工作啦!”
陸野将裝飾物用力按在上手,低着頭,像是在蓄力一頓劈頭蓋臉的批評。
林栖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他這些天都沒有聯系自己。
真的很小氣。
陸老師蓄力完成,猛地擡起頭來,林栖心肝一顫。
“改得很好!碾壓原作。”
他一改往日疏離官方的态度,毫不掩飾地露出八顆雪白的牙齒,連虎牙的尖尖都露了出來。
就連另外兩名導師都驚訝而贊許地看過來。
出于尊重,沒有一個導師會貿然将翻唱的作品與原作相比,即便是真心認為翻唱更好,也隻會給出“唱出了另一種感覺”這樣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