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長夏雖然害怕到脫力,但依然強撐着朝虞卿那兒跑去。虞卿也沒好到哪去,整個人伏在绛月劍上,胸口起伏不斷。
绛月散發着銀色的光芒,比一開始還沒使用劍招的時候還要亮堂。
虞卿不解,法決的确強大,但還沒達到一劍殺元嬰的地步。
季長夏扶着虞卿到一旁較為幹淨沒石子的地方休息。
随後,轉過身打算看一下蛇妖的情況。它的皮可是好東西,不能浪費。
激烈的戰鬥結束後,太陽也從一旁的山裡探出頭來觀看他們的戰果。
迎着光,季長夏打量着蛇妖的情況。
身後傳來虞卿虛弱的聲音。
“多謝。”
回頭,發現虞卿直視他,别扭的臉上有一抹羞紅.
虞卿此人鮮少道謝,每一聲謝謝都像是要了她的命一樣。但并不是說她不懂禮貌,而是因為她太強悍,很少需要别人的幫助。一般隻有,她幫助别人的份。
“不用客氣,我們是夥伴嘛,未來還要相處很多時間的。”
季長夏依舊是笑吟吟的,仿佛永遠不會生氣。
他将蛇妖的屍體收進儲物戒裡,問虞卿:
“我們現在要先離開這裡嗎?”
剛戰鬥完,兩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先修養肯定是最好的,但是此地不知道還有多少妖獸,如果還有和剛剛一樣強大的,就完蛋了。
虞卿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解釋道。
“不必,剛剛我們争鬥時,沒有别的妖獸敢出現。說明這蛇妖大概率是這兒的老大,它都死了,那些小卒怎麼敢過來呢。”
虞卿頭向後仰去,靠在樹上,累到眼皮随時都可以閉上。
“嗯。”他放噗通噗通跳到自己都能聽到的心到肚子裡,随口回了句,又繼續道“那我給你練個複骨丹。”
“你還有丹爐嗎?”虞卿剛剛可是親眼看見季長夏飛了個丹爐才救下她的。
“煉丹不是一定需要丹爐的。”
季長夏左手手指合攏,左邊兩指彎曲,一道與其後方的慢慢升起的太陽有着相同顔色的火焰出現在他面前。
光看顔色,虞卿便知道這火很純正,恰恰說明召喚它的主人季長夏天賦不俗。
十幾道色彩各異的藥材從儲物戒裡飛出,融在火裡,凝成一滴水珠樣。
虞卿目不轉睛地盯着那綠色水珠。
若是讓她的藥理師傅看到了,怕是要老淚橫流。畢竟她從未如此認真觀察煉丹過程。
不一會,幾枚成型的複骨丹就練好了。
看着胖乎乎圓滾滾的綠色丹藥在季長夏手裡轉圈,虞卿面露好奇。
哪怕她再不懂煉丹,也清楚以火為鼎的煉丹師是有多麼厲害。
這種方法在四洲聞所未聞,除了……她尚未了解過的東洲。
“你……”
兩道聲音來自不同的人卻又同時響起。
“你先。”虞卿拱手,讓季長夏先說。
季長夏也沒客氣,直接了當地開口“剛剛你本能地将我護在身後,謝謝你。”
媚眼抛給瞎子看,虞卿内心毫無波瀾,回了個,
“我是護衛,這不是應該的嗎?”還疑惑地歪頭看他。
在她看來,季長夏雇她保護他自己的安全,那麼她就有責任和義務保證他的生死。
啊,季長夏咧開嘴,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心裡頭有點失望。
低着頭,鴉羽般濃密的睫毛很好地掩飾了眼底的情緒,“你說。”
“我會陪你把丹爐找回來的。”虞卿靠在樹幹上,發絲有些淩亂地散着。
明明身上衣服都變得破破爛爛的,明明衣服上的血迹斑斑點點将淺色衣服染成了血色,明明連靈力都用不了了。
虞卿的臉上卻沒有半分窘迫,初日的橙光照在她臉上,季長夏很清楚的看到了虞卿的表情—她臉上的桀骜與不羁,他瞳孔微縮,情緒波瀾不平。
如果形容虞卿此刻在他心裡的形象,季長夏會用一個詞,戰神。
永不服輸,永遠自信盎然,永遠不服她不認的事。
“不用啦,我不用丹爐一樣可以煉丹。”
季長夏回神後,擺擺手,嘴角勾起,卻不像之前那般燦爛,有幾分的勉強。
“我聽别人說,丹爐于丹修就猶如劍于劍修。”虞卿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神認真堅定“我的劍于我而言很重要,你的丹爐于你一定也很重要。”
重要嗎?
當然。
那是他師父送他的第一件禮物,為了慶祝他第一次煉丹成功。
可當他看見虞卿要被吃了的時候,慌不擇路地就将它丢了出去。
即使後面反應過來他做了什麼的時候,他除了有些遺憾外,也沒有産生後悔的情緒。
他煉丹是為了救人,那麼此舉亦是,便不後悔。
可當虞卿這樣問他的時候,眼淚還是從他的眼眶裡逃出。
如果可以,他想把自己臭罵一頓,為什麼要哭呢。他止不住地喘氣,壓抑的情緒在經曆過深夜死裡逃生後被不斷放大。
虞卿聽到了哭聲,以為是自己害得他丹爐掉了的原因,連忙安撫道“我發誓,我一定會幫你找回來的。”
她的話語并沒有阻止季長夏情緒的宣洩,反而更加強烈了。
但終究也隻是小聲啜泣罷了。
季長夏也不是孩子了,他知道自己未來該面對什麼。現在這麼點困難就哭的話,未來怕是要早早地心碎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