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卿,”季長夏把東西都騰到一隻手上,空出一隻手來招呼虞卿“走了。”
反應過來的虞卿随口回了句,“來了。”便匆匆忙忙地跑過來。
季長夏減緩步子,等虞卿來了後,看向她,“下次,到的地方也有此等盛會的話,再一起參加吧。”
虞卿仰頭看向季長夏,少年與星光同時映入虞卿眼中,可此刻,她卻隻能看到少年。
他比星光耀眼。
“好。”
這句輕飄飄但又讓人感覺擲地有聲的話語解救了陷入自我懷疑的季長夏。
久久沒聽見虞卿的回答,季長夏還以為虞卿未來不想與他有任何牽扯。
可她答應了。
季長夏了解虞卿,他知道虞卿是個不會輕言答應别人的人。
但凡有一點可能做不到的事,她都不會答應。直到百分百确定後才會同意。
地方不能确定,節日不能确定,唯一能确定的隻有虞卿和季長夏二人。
虞卿得到鳳凰精血一事很快便傳遍了整個青都,傳遍南洲也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包括黎家的幾位長老。
他們回到黎家時已是深夜。
風呼呼的吹,吹的蘅芙打個抖擻。
但罕見的是,黎雨棠竟沒去關心蘅芙,而是吩咐她,“帶虞小姐和季公子回去,我有事先行一步。”
黎雨棠的面龐在月色下變得清晰,卻沒了剛剛的柔美而是冷漠。
蘅芙也沒了平常的活潑,看上去十分沉着靠譜。
“知道了。”
她領着虞卿和季長夏從一旁後門進去。
回去的路還是中午賞園的路,可幾人都不複中午的心情了。
虞卿和季長夏兩人滿腹疑惑,卻猶豫該不該開口。
“到了房間内,再細說吧。”
這條路過于沉悶了,壓得幾人都喘不過氣。
而另一旁的黎雨棠也不好過。
她跪在地上,為了出遊準備的深綠色衣裳被地上的泥搞髒了。
她苦笑,原以為會被蘅芙的糖葫蘆弄髒,還特意躲着,沒被弄髒時還挺高興的,結果還是弄髒了啊。
周圍有多少位宗族祠老,她數不清,也不願數。
在這月光下,他們的臉半露半遮。
“你好大膽子。”
不知是哪位長老上來就是這麼一句。不過,也不重要,她早習慣了。
上面的哪個長老不曾罵過,坑過,害過她呢?
沒有,一個都沒有!
他們每個人都曾吃過她的肉,喝過她的血,還要裝出仁義道德的模樣說為了她好。
“長老,不知晚輩又犯了什麼錯?”
她腰杆挺直,字字清晰。
“你的護衛竟是鳳凰玄女,竟不立刻告訴家中長輩。”
“長老怎知道此事,消息竟傳的如此快嗎?”
在台上,虞卿根本沒說過與黎雨棠有關的話語。
如果不是眼前這些人安排了暗衛監視自己,哪能知道這麼快?
“我,我……”
這位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是啊,從小唯唯諾諾長大的侄女竟然敢公然和自己叫闆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快給你叔父道歉。”
說這話是黎雨棠的父親。
“我不……能”,“願”字已經說到了一半,卻硬生生改了音,使得她這句話聽上去頗為變扭。
衆人隻是給黎雨棠一個台階下,讓這事過去。畢竟還有正事要談呢,不能耽誤。
卻沒想到清脆的少女聲響起,竟沒答應他們的要求,這屬實讓那些長老露出意外神色了。
她已經裝了幾十年了,為何總要如此屈辱的活着?
腦海中不自覺就想起了虞卿,憶起了她肆意張揚的笑容,哪怕是鳳凰精血,也像是她可有可無的附屬品。
如果是虞卿的話,在座的怕是都要被她打一頓吧。
念及此,黎雨棠不由得輕笑出聲。
“你還笑。”這惹得這些長老更生氣了。
幽幽墨色遮住了月亮,院外的枝桠随風顫抖發出嗦嗦聲。
黎雨棠徹底陷入一個黑暗無光的環境中。
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直到不知哪位爺爺或叔伯将燈點着,才接着微弱的燈光着眼一點。
“好了。”蒼老悠長的聲音仿佛從時間的深處而來。
僵持不下,就需要大長老發話了。
但可不止是他坐的地方是黎雨棠跪着的正對面。
他的立場也是,在黎雨棠的對立面。
“小棠啊,”大長老長的很瘦,瘦瘦小小的像個平平無奇的老者,他故作和藹的笑着。
卻不知道,在滿臉褶子的襯托下,他顯得像個披着人皮的吃人怪物。
“你怎麼能這麼不懂事呢?你難道不知道鳳凰玄女對我們黎家有多重要嗎?”
“小棠這麼聰明,肯定知道鳳凰精血對我們這些長老修煉有多重要的。”
“對嗎?”
又是家族大義,聽都聽膩了。
不過,她身為一族之長。牽扯及此,她也不能一個理由都不給他們。
“虞卿隻不過是我外聘的護衛罷了。如果長老們有”需要的話,您們還不如去找聚财樓呢。”
聽到這名字,幾人面上愁緒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