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程心雨下眼睑突然抽搐，鼻孔像被無形的手撐開，後槽牙咬合時發出細微的砂礫摩擦聲。

“你們早就串通好了不是麼？”她突然揚起臉，淚水恰到好處地懸在卷翹的睫毛上。這個角度将她最美的閃爍星光的眼睛完全袒露在直播鏡頭裡，連淚痣都浸着破碎的美感，“現在倒成了我惡毒？不如說整場直播都是我設計的陷阱！”

彈幕中對林薔的謾罵更是鋪天蓋地，淹沒了零星幾條“讓主播解釋清楚”的理智發言。林薔望着實時飙升的觀看人數，忽然意識到那些淚珠墜落的節奏都精準踩在觀衆共情阈值上——她甚至沒忘記在轉頭時讓淚痕反光。

林薔喉間灼燒着岩漿般的诘問，卻在舌尖凝成薄荷味的冰棱，最終隻化作了一聲無奈的呵聲。

“程小姐，你的确是故意的！就算你一開始不知道賬号那一頭的人不是崔方毅，可是随着你們兩個聊天，你也覺察出來不對勁了。”

“我既然覺得不對勁，又怎麼會跟他見家長。”

“對，你們怎麼見家長你不……”林薔本想要反問，卻在想到程小姐的表現之後，幹脆說明了，“那一天所謂的見家長，不過是你們學校組織的家訪而已。”

程心雨的手指突然痙攣般想要去抓手機，美甲在虛空一閃，她撲倒在地上。她精心設計的微表情開始崩塌——當林薔說出“家訪”二字時，瞳孔不受控地收縮成針尖，精心暈染的下眼影被突然湧出的淚水沖出灰色溝壑。

“你怎麼知……你怎麼敢說出來！”

林薔食指笃笃敲擊着桌面，寫着算命兩個字的A4紙跟着顫動，“程小姐，早就跟你說過了，這可是我吃飯的家夥。”

以防程心雨繼續糾纏，林薔沒有給程心雨反駁的機會，“你知道賬号對面是盧軒之後，你很難過！可為了維持着虛假的戀愛，你裝作不知道，反正崔方毅也沒有談戀愛——直到今天，你看到崔方毅帶着女朋友來開房。”

程心雨哭的更加厲害，這一次，沒有參雜任何的虛假，不再故意朝着鏡頭露出可憐巴巴的眼神，不再故意露出委屈的眼淚。

【程小姐，快點别哭了，你哭的我的心都碎了】

【主播故意實錘了，她就是故意激化矛盾吸粉的！】

【渣男出來，不要躲在後面不出聲】

即便這個時候，彈幕裡還是對程心雨的維護。

崔方毅看了一眼直播間，嫌棄的表情溢于言表，不屑的翻了一個白眼。

林薔同情的看着程心雨，戀愛腦真的要不得，崔方毅分明對你沒有任何想法。你都做到這個地步了，人家别說看你一眼了，甚至為了捶死你，都兢兢業業得做一個手機支架了。

“你跟着崔方毅來開房，你忽然想到，可以利用輿論的力量，讓崔方毅成為你的男朋友。于是，你找到了我——一個剛剛開播的小主播。你覺得，你給我買了流量，雇一些水軍，為了流量，我肯定會站在你這邊，這樣的話，崔方毅就不得不承認和你的男女朋友身份，甚至他的正牌女朋友，都會被打成第三者。”

如果程心雨找的是别的主播，也許事情的發展會如同她所想的那樣。

林薔看着程心雨的【注意事項】，再過一天，她就會因為崔方毅被人網暴自殺後殉情。

這也是林薔多次對程心雨手下留情的原因，她到底是希望程心雨能夠看清楚她和崔方毅的不可能，不再執着無望的感情，才能夠改變所有人的命運。

“天涯何處無芳草啊程小姐！你可以有很多的選擇！”最終，所有的規勸隻化作了這一句話。

“不要，不要，我不要！”程心雨瘋狂的朝着手機大喊，“憑什麼讓我放棄，明明是我先遇到他的，我愛他，崔方毅就應該是我的。”

她顫抖的尾音在麥克風裡炸開尖銳電流聲，原本懸在睫毛上的淚珠終于墜落，在粉底上犁出兩道猙獰的裂痕。直播鏡頭誠實地記錄着這個失控的俯拍角度，将發際線處新長出的黑色發根與浮粉的鼻翼盡收眼底。

直播間裡面的人被吓得噤聲了一瞬，又瞬間，直播間内全部都是在說程小姐被主播逼瘋了。

崔方毅換了個手舉着手機，諷笑道：“你還跟她說什麼，她就是桃花癫，神經病的。”

彈幕并沒有因為林薔的解釋偃旗息鼓，反而各種陰謀論起來，覺得肯定是崔方毅腳踏兩條船才導緻程心雨喜歡他，還有罵盧軒犯賤的，也有說程心雨戀愛腦的。

更有甚者有人扒到崔方毅的家庭住址——崔方毅原本就會因為女朋友和家人受到侵擾才分手的。

林薔的手指離開鏡頭，在電腦的鍵盤上翻飛，找到那些暴露崔方毅家庭情況、生活情況的評論，一個一個的踢出直播間，删除言論，設置禁言。

如果她不做這些，事态就會朝着原本的軌迹發生，這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瞬間，整個直播間都安靜了，許多人氣的想要破口大罵，卻被直播間主播已經開啟禁言所阻止。

連線的另外一頭，警察也到了。

崔方毅在得知是盧軒引起這一系列的事情之後，立刻打電話報警舉報盧軒詐騙。

直播間黑屏之前，觀衆聽到重物倒地的悶響與程心雨癫狂的笑聲，“你是我男朋友，我原諒你，我們好好的，我們好好的。”

【任務完成】

【恭喜宿主解救生命，獲得功德值：0，獲得影響力：2400，系統商城商品解封。】

林薔眼睛一亮，顧不得那些看直播的人多憤怒了，立刻打開了系統商城。

商城中物品的灰色終于變成了彩色，上面的問号也都變成了各種商品名稱。

【定位符】、【真話符】、【現身符】……

各種各樣的，隻是價格有點貴，一個定位符就需要一千個影響力。

林薔連忙看向影響力，現在她的影響力有2425個影響力，10個影響力抽一次，她可以抽兩百四十二次。

哇！

翻身農奴把歌唱，以後她再也不是那個摳搜的非酋了！

林薔忍不住想要打開抽獎界面，卻在看到商城裡面的【失憶符】的時候停下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