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幻停住了腳步。

霎時間，他腳下的地面布滿了裂紋，随後一陣沖擊，沈幻被甩到了半空。

沙土飛揚間，裂縫中傳來一陣悠長的鐘聲。

無數個蒼白的鬼魂從中探出半個身子，紛紛伸手向上探去。

他們的口中發出梵語低喃聲，在即将傳遞到沈幻耳中的時候擰成一股，仿佛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住持在誦經。

同時那些鬼魂的蒼白半透明手臂随着頻率有規律地晃動，綻出一朵在風中搖曳的蓮花。

從遠處看，像是附着在地面上的大型藤壺正在捕食。

變成碎塊的地面和飄在空中的浮塵被吸入地底，不過不是他們想要的，很快又被吐了出來。

此刻在氣流中晃動着的即将被吞噬的獵物飄在上空，冷眼看着腳下不斷扭動的手臂們。

沈幻躲開了被彈過來的土塊，心裡一陣惡心。

盡管他有過對付萬鬼陣的經驗，不過再次看到這場面也還是覺得心裡不舒服。

沈幻知道這個陣隻是看起來唬人，可曾想到隻需要一個火苗便會灰飛煙滅。

不過萬鬼陣的使用者也知道敵人很容易就會發現那些鬼怕火，因此在陣法本身做了改動。

隻要一有光靠近那些鬼魂，他們就會自動縮回地下藏起來，将地面恢複如初，任憑怎樣放火都不能點燃鬼魂。

一旦光源遠離，那些鬼又會鑽出來控制住入陣的敵人，十分難纏。

不過沈幻自有辦法對付這陣，他反而擔心幻境的内容不一定會和他的記憶重合。

這樣變數就大了。

多想無益，沈幻決定還是先按照記憶中的辦法對付他們。

沈幻運氣抵抗氣流的吸力，同時手上動作不停，抵擋着不斷被吐過來的形狀各異的石塊。

他猶豫了一下，拿出了很久沒有使用過的黃紙，熟練地畫了幾筆，兩指夾着向着地面方向甩去。

沈幻在上輩子改修劍後便再也沒用過符，不過還是習慣随身攜帶黃紙，以備不測。

他利用符紙将周圍的氣流逆轉，省下了不少控制身體保持不被吹動狀态的真氣。

沈幻跟在飛向萬鬼的符紙後面，本命劍在他手中泛着銀光，随時準備戰鬥。

在距離萬鬼陣還有幾步的時候，沈幻停了下來。

他驅使本命劍，趁着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時挑掉了幾個手臂。

手臂晃動着落到了深淵下面。

沈幻聽到地面下面傳來了黏液湧動的咕噜聲，想必手臂已經被吸收了個幹淨。

不知道是不是沈幻切掉手臂的舉動刺激到了他們，這群鬼低喃聲調愈來愈高，語速也随之加快，最後形成了一道尖銳的嗡嗡聲。

真是難對付。

沈幻知道這些聲音會擾亂人的心智，他猶豫了一會，沒有将耳朵封閉起來。

他要盡量複現當時的行動。

沈幻一邊機械地砍着不斷伸長夠向自己的手臂，一邊想着幻境的事。

他在大陸遊走這麼多年，收集了不少幻境相關的書。

可是他剛才翻遍了記憶也沒有找到與複現記憶的幻境有關的内容。

普通的幻境會讓人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東西，或者令人害怕的事物。

單純回放記憶的并不多見。

上一世，于世昌還沒有将這件事作為比賽内容。

沈幻調查神仙丸事件的時候既沒遇到供貨商被殺，也沒遇到過幻境。

看來随着行動的變化，他所經曆過的事也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