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果盤見了底，房間的地闆上橫躺着不少草莓的屍體，而那個隐匿于空氣中的鬼怪，也終于被染上塗抹不掉的紅色痕迹，被眼疾手快的鶴厲一把抓住。

鶴厲抓住隐形鬼怪的一瞬間，所有活屍停止了動作，僵硬在原地。

鶴厲用長刀抵着鬼怪，沉聲道：“你是誰？”

“……憑什麼告訴你？”

那聲音聽起來像是少年，帶着幾分雌雄莫辨的稚嫩感。

柏婪問：“你是那個和穆林斯夫婦交易的小惡魔？就是你把那個代替安娜貝爾的惡魔召喚出來的？”

那聲音不肯回答，鶴厲威脅地晃了晃刀。

脆如銀鈴的聲音響起，帶着點心驚膽戰的委屈：“哥，你别比劃了，你要把我頭頂削秃了。”

鶴厲奇怪道：“這不是你脖子？”

“……”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這麼矮。”鶴厲說着，把刀往下移了移，探索着試圖尋找小惡魔的脖頸。

“……”

察覺到小惡魔的無語，柏婪微笑道：“你放心，我們沒有惡意。”

小惡魔第一次遇到這種奇怪的人類：“所以你們不去找線索走劇情，抓我幹嘛？”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在廣告裡主動招惹鬼怪的，不僅是招惹，甚至把他直接抓起來了。

柏婪淡定道：“我們想幫你啊，你不是要殺人嗎，我們給你打下手。”

柏婪看不見小惡魔的臉，但僅憑聲音也能聽出他的疑惑：“你們不是人類嗎？為什麼要幫我殺人？”

柏婪随口胡謅：“我們之前到過黃昏國度，覺得是個很不錯的地方，希望有機會可以成為黃昏國度的公民。”

小惡魔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說法，不解道：“居然還有想去黃昏國度的人類？”

宋茶茶問：“你覺得黃昏國度不好嗎？”

小惡魔下意識答：“黃昏國度可太無聊了，一成不變的景色、永遠盛放的花、不會長大的身體……我和你們說這些幹什麼！總之我不需要，沒有你們我照樣可以殺人！”

“真的嗎？”鶴厲不屑地将小惡魔拎起來，“你人都被我們抓着了，怎麼殺人？”

小惡魔掙紮起來：“那你倒是放開我！”

“不行，我們就要幫你。”鶴厲無賴道，“不然就不讓你殺人，讓你業績墊底。”

被拎在半空的小惡魔難以置信：“所以你現在是用不讓我殺人威脅我要幫我殺人？”

句子饒了點，但是這個道理，鶴厲點了點頭。

小惡魔咬牙妥協：“行，我讓你們幫我，你先放我下來！”

鶴厲這才把人放下，刀也扔到了一邊。

柏婪和氣地問他：“你這樣子不方便，能顯形嗎？”

小惡魔“哼”了聲：“那你們得去找我的身體。”

“那你的身體呢？”

小惡魔不在意地道：“還沒做好。”

柏婪疑惑道：“還沒做好是什麼意思？”

小惡魔卻不說了，轉移話題道：“我答應你們幫我了，可以放我走嗎？”

鶴厲一直揪着他後頸，聞言輕笑道：“你把我們當傻子？”

“那你們怎麼才肯放了我！”

鶴厲撇撇嘴：“你好歹拿出點誠意來吧，比如……帶我們去見見安娜貝爾？”

小惡魔安靜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什麼，半晌過後，他不情不願地說：“那你們跟我來吧。”

夜還很深，三人在小惡魔的帶領下直接出了門，濃稠的黑色讓三人幾乎看不清腳下的路，借着微弱的月光，柏婪察覺到小惡魔在将三人往房屋深處引，很快，三人來到了一面鏡子前。

不知道小惡魔做了什麼，那鏡子竟然慢慢變成了水流般的質感。

穿過一圈圈渦流，幾人到了一個地下室，空氣裡都是潮濕陰暗的味道。

地下室慘白的燈光照在門口沾血的木牌子上，木牌上歪歪扭扭刻着九個字——【沃倫的超自然博物館】

博物館中央放着一個玻璃展櫃，裡面赫然就是那個走進過無數人噩夢的布娃娃——

凹陷的眼球，蒼白的臉，詭異的腮紅。

安娜貝爾正以一個奇怪的姿勢坐着，無機質的瞳孔盯着幾個闖入者，她的雙臂微微展開，仿佛惡靈世界的掌管者，歡迎着無知靈魂的闖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