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黃昏國度,我的朋友。”
柏婪剛覺得這次的語音播報有些不同,擡頭就看見了安帶笑的臉。
他拔出骨刀,刀上還殘留着活屍的肉絮和血液,卻看見安目光精準落在那把小刀上,語氣随意道:“用那種東西,可殺不了我。”
柏婪神情一凝:“你能看得見我?”
安:“嗯,看得很清楚呢。”
一起被送過來的周明三人發現竟然還沒能出去,一時間臉色難看到極點,背頭大哥甚至大吵大嚷起來。
而安不過一個響指,那三人身體便軟軟倒下,不省人事。
柏婪瞬間意識到黃昏國度裡安的強大,攥緊了拳頭。
安并沒在意柏婪濃重到如有實質的敵意,好奇地問:“所以,你們進來幹嘛的?”
鶴厲:“你不知道?”
安:“知道一點兒,聽說的,說是最近黃昏國度經常有人類的身影,攪亂了不少秩序,童話鎮那邊似乎還死了個域主?”
提起死了個域主的時候,安的表情很淡,像是死了的不是他的同僚,而是某個無足輕重的蝼蟻。
柏婪冷笑:“你不也是域主?”
安看着他,笑得優雅又從容:“如果你們需要殺死我才能離開這裡的話,那很抱歉,恐怕你們要留下來陪我了。”
鶴厲盯着安,突然道:“為什麼?”
安似乎也不明白他突兀的發問:“什麼?”
鶴厲語氣平平,似乎隻是單純的好奇:“你是黃昏國度的鬼怪,為什麼我從你身上始終感受不到敵意?”
安沒有說話。
柏婪也猛地反應過來,想起安和阿南相處時的點滴,語氣變得笃定:“阿南不是你殺的。”
安攤開手,不置可否:“人類真是善變的生物,我還什麼都沒說,你們倒是自己就幫我開脫了。”
鶴厲歪了歪頭,忽然玩味地笑了,他的語氣比柏婪還要笃定:“你認識我們。”
聞言,安臉上無懈可擊的笑終于凝了一瞬。
鶴厲趁機繼續:“你說我們是你的朋友。”
柏婪默契接上:“你還幫我們完成廣告,”
安試圖解釋:“你們……”
鶴厲卻不給他機會:“承認了吧,雖然我們很煩你,但你把我們當朋友。”
柏婪十分贊同地點頭:“承認了吧,雖然我們不信你,但你很信任我們。”
似乎是被觸碰到了某些不該被察覺的東西,安第一次流露出些許煩躁:“你們是怎麼知……”
話說到一半,看見對面二人得逞的笑,他猛地明白了什麼,卻已經來不及阻止。
柏婪如願得到了安的記憶,卻再也笑不出來。
他笑着進入安的記憶,出來時卻面色蒼白,好似看見了世界上最恐怖的畫面,身體從骨髓裡開始透着刺骨的冷。
他顫抖着閉上眼,腦海裡似乎還殘留着那些極度血腥暴虐的畫面——
脆弱美麗的精靈被圍在無數面目可憎的惡魔中間,人影幢幢,黑暗裡隐隐有火光。
驚慌的小精靈想要飛出去,卻被無數雙大手拉回,翅膀也被生生撕了下來。
無數魔鬼一邊發出獰笑,一邊把一塊塊燒紅的烙鐵按在精靈雪白的脊背上。
被燙得卷起的皮肉發出“滋啦”的響聲,魔鬼發出滿足的喟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呐喊響徹地獄,精靈刺耳絕望的尖叫預示着一場血腥盛筵的開席。
一場長達十個小時的非人折磨,甚至沒有一刻停歇。
美麗的精靈被剔骨長刀從頭頂開始生生剖開血肉、被鋼筋穿透鎖骨架在火上炙烤、被抓着手腕腳踝放在釘床上翻滾……
惡魔們一個接着一個,拿着世間最恐怖的刑具,肆意淩虐着那嬌小脆弱的身軀,而身軀的主人生生喊破了喉嚨,卻沒有等來救贖。
最終,純真潔白的精靈變成一具冰冷殘破血肉模糊的屍體,安姗姗來遲時,甚至無法從那一堆肉糜碎骨裡分辨出愛人的五官。
“不!!!!!————”
優雅不染塵埃的男人跪在污垢密布的地上,無助地抱着一堆爛肉哭嚎。
“救救她……誰來救救她……好疼啊……好疼啊……阿南……阿南……阿南……你醒醒……對不起……對不起……”
“别死……别死……求求你……阿南……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目眦欲裂、涕泗橫流、神志不清、狼狽不堪。
哀恸欲死的男人流出血淚,抖着手把愛人的殘屍攬進懷裡,臉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發洩般的哭喊過後,表情變成了行屍走肉的空洞。
純善的精靈和優雅的王子,童話般的開端,卻落了個腌臜不堪的結局,于是所有美好的過往變成了刺入心口更深的刀。
“小精靈,你是誰?”
“我跟着克萊因先生從廢棄地來,我是最厲害的巫術精靈南岸南!”
“南岸南?奇怪的名字。”
“小阿南,以前沒發現,你還挺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