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鍊連接後,柏婪能看到項鍊主人的記憶,但這記憶和之前解鎖版塊恢複的記憶一樣,留下的隻有一個大緻的印象,其中許多細節如果不仔細回想,或是經某個熟悉的場景提醒,是記不起來的。
可目光落在張浩然微笑的臉上,柏婪越看越熟悉,幾個畫面在腦中猛地一閃而過。
張浩然是第一個被他發現戴着項鍊的人,那時柏婪問他項鍊哪裡來的,他說是程梅梅給的。
不。
不對。
不是程梅梅。
張浩然騙了他。
——“自殺的話,跳樓是最不禮貌的方式,因為會砸到别人哦。喏,這個給你,能保佑考試高分哦。”
——“李老師,這是我做的項鍊,能保平安驅小人,送給您。”
——“程禾,這個項鍊裡我按了警報器,遇到危險你可以按。”
——“宵兒,送你生日禮物,我自己做的!”
是張浩然。
可是,為什麼是張浩然?
重新整理所有線索時,柏婪懷疑過所有人,卻唯獨忽略了張浩然。
或者說,柏婪其實從未懷疑過張浩然。
他看過張浩然的記憶,說白了,張浩然所經曆的那些和其他人比根本不算什麼。
甚至柏婪之所以花時間查看張浩然的記憶,不過是和他做卷子的習慣一樣,心裡雖然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會把其他選項讀一遍保險而已。
沒想到,他一開始就選錯了答案。
柏婪不由自主開口:“張浩然。”
“嗯?”張浩然轉頭看向柏婪,臉上被王宵逗出的笑意還沒散。
柏婪忽然有些說不出話,這是他第一次正視張浩然,那雙稚嫩的眼裡竟藏着令他都震撼的深黑。
半晌沉默。
似乎發覺了異樣,張浩然的表情開始變得有些詭異,他的眼睛半眯起來,嘴角微勾的模樣,竟然令柏婪莫名感到一種恐懼。
“柏婪同學,是有什麼想對我說嗎?”張浩然不急不慢地開口,竟帶着股莫名的威壓。
柏婪野獸般的直覺告訴他面前的男孩十分危險,他在張浩然的盯視下呼吸不自覺急促起來,瘋狂思考着該說什麼,所幸就在這時,一道聲音拯救了他——“請問柏婪同學在嗎?”
是許久沒有出現的宋茶茶。
柏婪幾乎是逃着離開了教室。
他知道,自己找到了這個副本的BOSS。
但不幸的是,BOSS似乎也知道這件事了。
宋茶茶拽着柏婪焦急開口,柏婪卻第一時間看向了她身後,隻見紅色進度條不知何時走了百分之三十。
“……柏哥?柏哥!你在聽嗎?!”
柏婪的思緒被喚回,抱歉道:“剛剛有點走神,你說了什麼?”
宋茶茶:“你們班上是不是有個叫張浩然的人?”
柏婪點頭:“是,并且……他應該是這個副本的BOSS。”
宋茶茶有些驚訝:“BOSS?那你知道這個BOSS想要自殺嗎?”
柏婪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是非常清楚。”
他知道張浩然想要自殺的事實,卻不理解他自殺的原因。
宋茶茶見柏婪眼露迷茫,于是開口向他講述了她看見的一切。
宋茶茶班裡有個女生叫王思芮,那個女孩恰好暗戀張浩然,說是喜歡他身上憂郁的氣質,于是寫了封情書給他。
宋茶茶雖然是老師身份,但性格一直和女高中生沒區别,很快和那女孩熟悉起來,甚至陪她一起去送情書。
就在宋茶茶陪她将情書偷塞到張浩然書桌裡時,一張信紙不小心掉落,兩人也看到了上面的文字。
【我想自殺。
朋友問我怎麼自殺。
我說,
我想等池塘裡的鲨魚咬死我。
我想等火山上的雪崩埋葬我。
我想等丘陵拔起高山摔死我。
朋友笑了,
我想我快等到了。】
宋茶茶看完不以為然,這種非主流小詩她看都不想看第二遍。
王思芮卻看得入迷,覺得更愛了。
于是她糾結一秒,開始翻起張浩然的書桌。宋茶茶本想阻止,但想到是廣告裡,也就放任她去了。
沒想到這一翻還真翻到了個好東西。
——一本日記。
和普通的日記不同,這本日記沒有記載任何的故事,反倒充斥着混亂的感性。
宋茶茶那時并不知道張浩然是BOSS,隻是試圖找出點和商品有關的線索,卻越看越心驚。
那些零碎的句子初看以為是無病呻吟,讀到最後,耳邊卻隻餘一個少年絕望的嘶喊——
【我已經夠辛苦了,為什麼别人的痛苦,也要我來承擔?】
【每晚,我躺在床上卻無法入睡,大腦總是不自覺複盤着從睜眼開始自己的每一個動作。】
【會不會這句話讓他不舒服?會不會這個動作冒犯了她?為什麼他突然不笑了?是因為我嗎?是我做的不好嗎?是我的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