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告不允許攜帶任何東西進入,但林蜥使用了道具,帶進去了一把手槍。
“那把槍就抵在我的太陽穴上,我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但他卻沒有開槍。”林小蛇如是說。
或許就連林蜥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麼無法對林小蛇下手。
他嘗試了很多很多次,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
之後某一次,林小蛇受不了林蜥反複的死亡威脅,失控地想要激怒他。
于是她對他說:“可是你也選了白色啊!明明我們都是自私的人,你有什麼資格為她複仇?”
林小蛇一句話揭開了林蜥藏在面具下的瘡疤,将他不願面對的事實血淋淋地擺在他的面前。
所以後來,林蜥換了一種方式。
他以不再用槍威脅林小蛇為條件,逼她和自己一起組隊。
林小蛇一開始還不明白他的意思,以為他是想要偷襲,但以林蜥的武力實際根本沒有必要。
後來,林小蛇知道了。
林蜥弄來了廣告難度增加券,并把這種極度危險的道具用在了他自己身上。
此後,他們的每一次廣告都變成了地獄級難度,稍不留神便是萬丈深淵。
不僅如此,林蜥還主動攬下了許多獵殺雇傭兵的任務,林小蛇無奈隻能幫他,兩人雇傭兵獵手的名聲越來越盛,仇家也越來越多。
林蜥故意将兩人置于這樣危險的境地,讓林小蛇在廣告内外都不得安甯,自己也同樣如此。
他在通過另一種方式殺死林小蛇,也懲罰自己。
可他低估了林小蛇,他實在沒想到,他和林小蛇竟然是一對天生完美的搭檔。
兩人在許多事情上有詭異的默契,明明認識不久,卻隻需要一個眼神就明白對方的意思。
不管是防守還是攻擊,兩人的節奏都非常一緻,做出的決策幾乎不會有相悖的時候。因此雖很多次命懸一線,但都因那驚人的配合而有驚無險。
兩人就這樣,在一次次生與死的間隙中艱難生存着。
如同兩艘離岸的船,并肩在暗礁險灘密布的海峽中航行,穿過暴風與雷電,夜以繼日地向前。
直到某日蓦然回首,才驚覺時間之河已流淌了六年之久。
“林蜥到現在還是沒放棄,我們的廣告難度從未降低過,他對我的恨意也是。”說到這裡,林小蛇的眼神一瞬間黯淡下去,但很快便調整好了。“對了,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我也可以告訴你。”
柏婪正消化着林小蛇和林蜥的經曆,聽到林小蛇這樣說,下意識就想阻止她。
知道越多越難脫身,他已經不想再賭一次了。
可他看着林小蛇的表情,拒絕的話忽然就有些說不出口。
她明明在微笑着,眼裡卻沒有任何光彩,于是笑容也變得蒼白。
這樣的表情讓他想起某個不該再想起的人,心也不争氣地軟了下去。
見柏婪沒有拒絕,林小蛇微笑着開口道:“大概你也能看出來一點,事實上,我患有某種特殊的人格障礙,表現為習慣性模仿他人,缺乏對自我的認知。”
柏婪聞言略微挑眉,并無多大意外,他的确很早就發現了林小蛇的異常,隻是出于禮貌沒有多問。
一直以來,他能夠明确說出身邊所有人的個性,卻唯獨在想到林小蛇時模糊不清,最多也隻能來上一句——和某某某有點像。
他還以為是因為林小蛇有些表演型人格,沒想到是因為她有人格障礙。
林小蛇的主動坦白讓他心中的疑慮消解了不少,一直以來對她和林蜥所産生的種種困惑也都豁然開朗。
“所以……你模仿過宋茶茶,是嗎?”
“嗯,這種模仿是不受我控制的,我有時甚至會模仿某些一面之緣的陌生人。”林小蛇面色平靜,仿佛是在讨論别人的病情。
柏婪忽然想到什麼,恍然大悟道:“剛開始遇見你的那個副本,就是那個醫院,你扮演成了一個長着雀斑的小男孩,叫周明,我當時以為你是在掩飾身份,沒想到是因為這個?”
“周明是一個雇傭兵的兒子,我為了讓性格和外形不那麼違和,才這樣做的。”林小蛇語速不急不慢,條理清晰,重點是那張分析問題時毫無波瀾的臉,讓柏婪很快想到一個人。
“所以……你現在是習禮?”柏婪試探地問。
“我想是的,我模仿了很長一段時間宋茶茶,幾乎是有史以來最長的一段,最近才終于有變成别人的趨勢。”
林小蛇微笑着,柏婪第一次認真觀察她,随後震驚地發現,她竟能做到和習禮的神情一模一樣。
再配上那波瀾不驚的語氣,恍惚間,柏婪還以為是習禮在和他交談。“可能是因為我很喜歡她的人生吧,這種……受人寵愛的日子,我很少能體會。”
忽然,柏婪想到什麼,表情有些疑惑:“可是我記得,在醫院副本裡,林蜥似乎也有了很大變化,也完全像是在扮演另一個人,他也有這種習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