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宋茶茶沒有動,她死死盯着水怪,帶着腥臭味的血盆大口沖她發出嘯叫,她腿有些軟,但還是強撐着沒有跑,手裡握着長竹竿,學着柏廉的樣子怼向水怪。
但她的力氣太小了,不但沒有任何攻擊力,長竹竿反而還被水怪咬斷,幾下便嚼碎了。
眼看水怪咬向她,她隻能拼命後退,堪堪躲過一劫。
正當她做好被一口咬掉頭的準備時,水怪忽然停止了動作,仿佛感知到什麼東西被奪走,它憤怒地發出嘶吼,随後毫不猶豫鑽入水下。
知道應該是柏廉拿到商品了,宋茶茶焦急地大喊卻沒有用,她隻好轉頭沖那群緊緊縮着身體的人怒吼:“想想辦法啊,要是商品和柏廉一起被水怪吃了,我們誰也别想活!”
聽見這話,人群卻依然沉默。
忽然,那個壯碩男人站了起來。
他先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認沒有水怪的身影後,走到了宋茶茶旁邊。
“我有一個辦法。”
多次死裡逃生的直覺讓宋茶茶察覺不對,她下意識後退,卻被男人高大的身軀堵住去路。
男人撿起被咬斷的竹竿碎片,朝宋茶茶露出一個堪稱詭異的笑。
宋茶茶明白了什麼想要逃,但竹排根本沒有躲藏之處,她被男人輕易抓住手臂,接着,男人用碎片毫不留情劃破了她的手臂。
“不是保證會盡力吸引水怪嗎?可不能言而無信啊。”
男人邊說邊将宋茶茶拎起,她拼命掙紮、撕咬,卻撼動不了男人絲毫。
下一秒,她像垃圾袋一樣被男人丢了出去。
落水的宋茶茶顧不得冷,開始拼命往竹排遊,卻被男人一腳踹在頭上,蹬回水裡。
掙紮間,血已經逐漸蔓延開。
宋茶茶聞到屬于自己的血腥味,臉色極度蒼白,長發貼在她青白的臉上猶如水鬼。
她後悔極了自己的多管閑事,滔天的恐懼逐漸将她吞沒,她不敢看腳下漆黑的潭水,也不敢動。
她試圖冷靜思考自己的出路,但絕望逐漸占滿了大腦。
竹排上的其他人依然沉默着,直到聽見了熟悉的嘶吼。
水怪還是沒能抑制對血的本能渴望,一道豎長巨大的水波由遠及近,以極快的速度接近着。
宋茶茶整個人都僵住了,她試圖遊動,手腳卻像是被冰封住。
她眼睜睜看着水怪一邊接近一邊浮出水面,對上那雙充滿對血肉渴望的黃色豎曈時,一股仿佛從靈魂席卷而來的恐懼包裹住了她。
那黃色豎曈越來越大,仿佛馬上就要占據她的全部視野。
下一秒,卻被一張堅毅溫和的面龐擋住了。
那張臉似乎有着安定人心的魔力,恐懼刹那如潮水褪去,連被冰凍的四肢百骸都忽然有了知覺。
宋茶茶察覺到一雙有力的手将自己托起,穩穩地放在了竹排上。
跌坐在竹排邊緣,她察覺到有什麼四方的東西被放在手中,僵硬的眼球緩緩轉動,她看向依然在水中,擡頭沖她微笑的柏廉。
因驚吓過度而遲緩的大腦費力地轉動。
……奇怪,水怪呢?
她剛剛分明……聽到了咬合聲啊?
“你……你不上……上來……”顧不得其他,宋茶茶一邊哆嗦,一邊着急地伸手要把柏廉拉上去。
柏廉的身體意外的輕,但宋茶茶還是拉不動,她瞥見柏廉身旁的水面不斷湧上紅色,像是一朵朵血紅的荼蘼花綻放其上。
她忽然意識到什麼。
宋茶茶渾身一震,不自覺松了手。
隻見柏廉的身體晃了兩下,接着緩緩沉入水中。
宋茶茶顧不得危險,顫抖着低頭望去。
那張逐漸被深譚吞沒的臉始終平靜安和,隻是沒有了生機。
兩雙同樣灰暗的瞳孔在宋茶茶腦中逐漸重疊。
從記憶中清醒,宋茶茶回到了曲帝墓外城,千斤閘門口。
“天啊……”她猛地跌坐在地上,捂住嘴,淚珠大顆大顆地滾落。“我都……做了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