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間到了，陶方然按照和姐姐的約定抵達餐廳。

她在預定的位置上坐下，等人。

陶樂知還在公司，她決定先等個幾分鐘再點菜。

她們的位置在落地窗邊，一轉頭就能看到融融夜色下的紛紛細雪，很惬意。

陶方然靠着椅背安靜看雪。

她知道姐姐這次想問什麼。

當家長的不知道她和林松雪真實關系如何，同輩的還能不知道嗎？

什麼在一起不在一起的，一聽就讓人覺得見了鬼了。

陶方然心情平靜。

既然姐姐想知道，那她就實話實說咯。

等人的間隙裡，陶方然慢悠悠地取出耳機戴上，再打開手機的語音備忘錄，翻出下午在病房錄下的林松雪無雜音黑曆史。

——林松雪喜歡陶方然，特别喜歡。

很好聽的聲音，好聽得她唇角都彎起來了。

好，太好了。

林松雪，你也有栽在我手裡的一天啊。

等你恢複記憶了聽到這句話會有什麼反應呢？一定會很有意思吧～

陶方然正愉快暢想着，屏幕上方忽然滑落一個來電：嘉月。

陶方然順手接了：“喂？”

林嘉月上來就是一句：“怎麼回事？”

跟着是：“我爸說你跟我姐在一起了，真的假的？”

語氣滿是疑惑且難以置信。

陶方然眉頭一揚，朝窗外看了一眼，很淡定地問了一句：“你吃晚飯了嗎？”

林嘉月：“？”

林嘉月：“不準轉移話題。”

…

陶樂知到了。

她穿過雅緻的餐廳，來到窗邊的座位。

然後發現那裡不止坐着一位妹妹。

“嘉月？”

“樂知姐。”

林嘉月禮貌地打着招呼。

陶樂知從容入座，非常自然地接受了多出一個妹妹這件事。

“月月也還沒吃嗎？都點菜了嗎？”

陶方然：“都點了。”

林嘉月放下水杯，啟聲問陶樂知：“姐，你知道然然和我姐的事嗎？”

陶樂知瞬間了然。

原來是為這事來的。

“嗯，今天下午剛知道。”

其實也不難猜到。

以她們兩家的關系，林務青知道了，林嘉月也會知道，接着是陶傲雲——也就是她和陶方然敬愛的母親也會知道。

全世界都要知道林松雪和陶方然在一起了。

陶樂知和林嘉月默契地看向當事人。

陶方然吸了兩口果汁，鎮定自若地開口：“是的，我們在一起了，超愛。”

陶樂知和林嘉月相視一眼，再度看向她，滿目疑惑。

陶樂知：“真的？”

林嘉月：“真的假的？”

陶方然彎唇一笑：“假的。”

林嘉月給了她一拳。

陶樂知微微皺眉：“嗯？”

陶方然告饒：“哎呀，真的是假的啦。”

她把自己昨天嘴賤開的玩笑簡要概述了一遍，并對天發誓：“我昨天已經告訴她我是在開玩笑了，真的！”

陶樂知和林嘉月恍然大悟。

難怪會有這個情況。

下一秒，陶樂知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既然這樣，松雪怎麼還會把你當她女朋友？”

陶方然：“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

她歎了口氣：“她覺得我說開玩笑是因為心裡有她。”

陶樂知：“？”

林嘉月：“？”

陶方然扶額：“我看她因為想不起來頭疼，就不敢再騙她，立馬就跟她解釋了都是玩笑話，讓她别往心裡去，免得頭又疼，結果她覺得我這是在保護她，是因為不想讓她頭疼所以在撒謊。”

陶方然也很納悶：“我也不知道她會這麼想啊！”

林嘉月：“……”

陶樂知：“……”

林嘉月又給了她一拳。

陶樂知也在桌子底下輕輕踢了她一下，不輕不重。

“方然，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我錯了嘛。”

陶方然放低姿态先看了眼姐姐，再抱住林嘉月的胳膊撒嬌認錯。

“錯了錯了，小林總不生氣哦～”

林嘉月歎氣扶額：“你的鬼點子是真的很多。”

想了想，又覺得不對，眉頭又皺起來了：“既然是假的，你怎麼在我爸媽面前承認了？”

不是她爸打電話告訴她，她還不知道呢！

一說到這個，陶方然就坐好了，輕咳一聲，撓了撓臉：“因為我想讓她們開心一點，就……沒否認。”

林嘉月：“？”

陶方然：“她們說了這是這段時間以來為數不多的開心事，而且她們看起來真的很高興啊，我就沒忍心戳破。”

“确實，”陶樂知點頭，“林姨她們很高興。”

林嘉月沉默了。

陶方然的心意她倒是能理解。

因為姐姐的意外，她的父母這段時間心力交瘁，憔悴不少，能有開心事自然也是多一點是一點。

“唉……”林嘉月又忍不住歎氣。

陶方然伸手拍拍她的背，安慰：“沒事，都會好的，你姐一定會康複，一定會恢複記憶的。”

她就是這麼相信的。

林松雪會好的，失去的記憶會再度浮現，一切都會複原，所有人都平安健康，她們倆依舊會你看我不爽，我看你不爽。

唯一改變的是：她手裡會有很多林松雪的黑曆史。

陶樂知思索片刻，開口道：“這麼說，松雪現在對你的玩笑話深信不疑？”

陶方然點頭：“對，深信不疑。”

“難怪松雪知道能見到你時會那麼高興。”陶樂知說。

她清晰地記得自己告知陶方然會來醫院的消息時，林松雪的臉上露出了笑。

那是一種充滿期待的笑。

林松雪在期待陶方然。

陶方然：“……”

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呢。

一旁的林嘉月也冷不丁開口：“難怪我姐昨天向我問起你。”

這次換陶方然疑惑了：“問我什麼？”

林嘉月邊回憶邊說：“就是了解一下你。

“我說你人很好很有意思，是個很厲害的歌手，發過很多歌，跳舞也很厲害，然後她就打開聽歌app了。”

陶方然挑眉：“幹嘛，搜我啊？”

林嘉月聳肩：“大概吧，不過我發現她後面搜了你的詞條，沉默地看了很久。”

陶方然好奇：“什麼，她還看我詞條？她想做什麼？”

林嘉月靠向椅背，搖頭：“不清楚。”

又問：“你現在打算怎麼辦？不打算坦白了嗎？”

陶方然也靠向椅背：“現在可不好坦白了，話都說出去了，隻能先給你姐當一段時間的女朋友咯，你倆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吧。”

林嘉月望着她，不語。

陶樂知也沒說話。

目前似乎也隻能這麼處理了。

因為這件事不止林務青和邱林開心，當事人林松雪也很開心。

而醫生說過，病人的心情很重要，保持樂觀心态有益康複。

林松雪的心情很重要。

飯桌上的氣氛陷入沉默。

陶方然見狀，再度開口：“哎呀你們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也幫你倆多陪陪她。”

作為同齡人，陶總忙，小林總也忙，沒辦法成天陪着林松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