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撩開衣袖。
——果然起雞皮疙瘩了!
第一次,這是林松雪第一次對着她喊“然然”。
林松雪以前也不是沒叫過她然然,但從不對着她喊。
林松雪隻會在和第三人說話時稱呼她為“然然”,轉頭看見她又直接連名帶姓“陶方然”了。
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林松雪時,滿腦子都是:哇塞,這人會變臉。
所以林松雪今天這一聲“然然”喊得可謂驚天動地。
吓人。
陶方然搓搓雞皮疙瘩,遲緩回身看向林松雪。
林松雪也在看她,面色從容,仿佛自己的從前也是像這樣千百次地喊她,沒有任何問題。
陶方然放下袖子,想了又想,終于找到她喊自己小名的原因了。
林松雪失憶了,現在是在學習别人的行為。
大家都喊我然然,于是她這個女朋友也會喊我然然。
很正常,這很很正常,我要習慣。
陶方然平複完畢,回話:“冷。”
陶方然:“所以我剛剛在搓手臂。”
還順便找補了,我可真聰明。
結果她剛說完,林松雪忽然掀開蓋着腿的被子,
——你可以放進來暖暖。
陶方然竟然意會了。
她也沒客氣,徑直走過去,把手放進暖和的被窩裡。
然後一把抓住林松雪的手。
看着對方的呼吸因為突如其來的冷意急促了一瞬,她笑得眼睛都彎成了兩道新月:“怎麼樣,是不是很冷啊?”
林松雪:“……”
她體會到陶方然自我介紹裡的那個“調皮”了。
陶方然正樂着,手忽然被林松雪反握住了。
林松雪的另一隻手也握了上來。
陶方然:“?”
林松雪面不改色地用兩隻手包緊陶方然冰冷的手:“我的暖。”
陶方然:“?”
我調戲她,她還給我暖手?
陶方然:“……”
被整不會了。
陶方然:“謝謝啊。”
不知道說什麼,道個謝算了。
林松雪:“不要跟我說謝謝。”
她擡起眼眸,望着陶方然的眼:“我們之間不需要這麼客氣。”
她們的手親密交握。
陶方然能感受到林松雪的手心,感受到林松雪的指尖。
柔軟,溫暖……而且暧昧。
陶方然在林松雪的眼裡看出“情真意切”三個字。
忽然很想笑,又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她把手慢慢抽回來:“可以了,不冷了。”
林松雪手心一空,看着陶方然轉身離去。
這一幕充滿了熟悉感。
在她的記憶裡,隐約能看到一個背對她的模糊身影。
那個身影與陶方然重疊,似乎是她,又難以确定。
那道模糊的身影總會漸行漸遠。
每往前一步,她的心就脹一分,好像被牽扯着、撕扯着,無法遏制。
她想抓住她,可是抓不住。
現在就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隻是她本能地希望那個人不是陶方然。
不要是她……
眼前的陶方然忽然停下了。
她還在這裡,在她能看到的地方。
然後打開吉他包,從裡頭取出一把保養得嶄新如初,制作精良漂亮的吉他。
她抱着吉他坐下,擡頭與她眼對眼。
林松雪看那把吉他居然有一點眼熟。
陶方然拍拍吉他:“還記得嗎?這是你送我的。”
林松雪了然。
難怪眼熟。
她搖搖頭:“不記得,隻覺得眼熟。”
陶方然挑眉,唇邊有了一點笑意:“還會眼熟就是好事啊。”
林務青她們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林松雪問:“你喜歡這把吉他嗎?”
陶方然聞言,垂眸看向懷中的吉他。
這确實是林松雪送的,她的生日禮物。
林松雪每年都會送她生日禮物。
林松雪這個人吧,雖然很端很高高在上,但挑禮物的眼光确實好,她都收了,哪怕對方是有點讨厭的人。
這麼好的吉他,林松雪敢送她就敢用。
而且這吉他确實很不錯,手感好,音色也很漂亮。
她陶方然有原則,但也不是很多,其中一條就是:不虧待自己。
“挺喜歡的。”
陶方然這麼回答。
林松雪一聽這話也就放心了,也更笃定自己真的喜歡她了。
林松雪:“看着很珍貴。”
陶方然樂了:“自己誇自己送的東西啊?”
“像你在我心裡那麼珍貴。”林松雪忽然說。
陶方然愣了一下。
林松雪一臉的認真。
陶方然會彈吉他,她又送了一把這麼好的吉他。
煞費苦心,投其所好,她一定是真的愛她。
她好奇地問:“我怎麼挑中這把吉他的?是專人定做的嗎?”
多知道一點,說不定就能多想起來一點。
想起得到它的時候,想起送給陶方然時的心情,想起從前的點點滴滴。
陶方然卻聳了聳肩:“我哪知道去。”
滿心期待的林松雪:“?”
陶方然托着臉頰:“你送給我的時候隻說了一句‘喜歡就用,不喜歡就丢了’,别的什麼都沒說,可拽了。”
“而且,”她忍不住批評,“你這個人沒有嘴,又高冷,是不會跟我說這麼多的。”
“……”
林松雪沉默了。
過了會,她重新開口:“你的意思是,我以前話少?”
“嗯。”
“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也話少?”
“是。”
“還很拽?”
“沒錯。”
陶方然應一句就點一下頭,語氣和動作都在表示肯定。
林松雪就是這麼拽,又這麼無趣的一個人!
她正準備再答下一句,忽然聽見林松雪來了一句:“你果然很喜歡我。”
陶方然:“對——嗯??”
林松雪認真地看着她,眼神中甚至有一點溫柔:“因為我這樣你都願意和我在一起。”
陶方然:“……”
我又被罵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