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方然站在鏡子前在貼面膜。
她身上穿着林松雪的睡衣,用的也是林松雪的護膚品。
她已經完全接受自己要在林松雪家過夜的現實了。
還能怎麼辦呢,睡哪不是睡?
但是吧……
她細緻地把面膜貼到臉上,低下腦袋,眼睛從鏡子轉到一旁的人身上。
“看什麼呢?”
從她戴上發箍開始,林松雪就一直在旁邊看。
坐着看,托着臉擡起頭看。
還抱着小貓一起看。
這到底是在看什麼呢??
“請問你們一大一小的是在看我的護膚步驟嗎?”陶方然問,“邱叔沒有教你?”
邱林是戲曲演員,平時注重外表保養,對護膚品的使用也是如數家珍。
女兒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又正是需要好好護膚的冬季,他應該有告訴女兒怎麼做才是。
林松雪笑了笑:“教了。
“他給我寫了個備忘錄。”
陶方然收回視線,調整面膜。
“那你還看我幹嘛、”
林松雪歪了一下腦袋。
“你好看。”
陶方然的動作卡了一下。
“然然,”林松雪說,“你真好看。”
說完又主動問:“這句要錄下來嗎?”
“不用。”
陶方然撫平面膜。
林松雪還沒目中無人到否認她美貌的程度。
面膜貼好了,她再看看林松雪。
“閑着也是閑着,你不用敷敷面膜?”
林松雪想了想,擡起臉:“你幫我。”
陶方然:“……”
真懶呐。
“去洗把臉再過來。”
“嗯。”
林松雪放下小咪,乖乖去了。
小咪跳上梳妝台,張着大眼睛,歪着腦袋觀察敷面膜的陶方然。
很陌生。
它不知道眼前的人類怎麼變了個樣子。
陶方然拍拍臉,看看小貓,克制着笑:“認不出我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逗貓:“我是你方然姐姐啊~”
小咪嗅嗅她的手,喵了一嗓子。
陶方然眼睛彎了彎。
她再度看向鏡子。
她站在鏡子裡,屬于林松雪的一切就在她的身後、身前,緊緊包圍着她。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真是神奇啊。
原本覺得很難相處的人,現在乖乖聽她的話洗臉去了。
她也穿上她的睡衣,用她的東西,住在她的家裡。
這一切真的很神奇。
林松雪恢複記憶後會生氣她住在自己家裡嗎?
她不知道。
就像她不知道林松雪怎麼這麼懶。
起身要她牽,安全帶要她系,敷面膜也要她來……姓林的以前就這樣嗎??
“小咪,你媽媽以前是個懶鬼嗎?”
小咪歪了歪腦袋,沒有回應。
陶方然收回視線,自顧自說着話:“算了,你不會說話,我也不了解她。”
她們之間的聯系很少,各自有了工作之後更是少之又少,基本不會找對方閑聊。
正因此,林松雪從前的生活習慣怎麼樣,她還真一問三不知。
不過從現在這個情況來看……可能真的是個懶鬼。
林松雪,高冷的懶鬼。
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
…
陶方然和林松雪敷着面膜,坐在沙發上。
陶方然在刷手機。
林松雪在陪小貓玩。
陶方然看了林松雪一眼,終于忍不住開口:“你一定要靠在我身上嗎?”
小咪在林松雪身上。
林松雪靠着她,一個人就霸占了三分之二的沙發。
她則是三分之一的一半,已經被剝奪了自由舒展的權力。
“嗯,”林松雪超級坦蕩,“一定要。”
她說:“我想呆在你身邊,越近越好。”
“……”
陶方然:“我以前都不知道你這麼黏人。”
林松雪:“你現在知道了。”
“……”
陶方然:“那真是為時不晚呢。”
林松雪彎眸,忽然說:“然然,給我說說過去的事吧。”
陶方然收回視線,漫不經心地劃着屏幕。
“我們之前聯系那麼少,哪有什麼過去的事情可以跟你說。”
林松雪:“就沒有讓你印象深刻的?”
印象深刻的?
陶方然停下手上的動作,眼珠子轉了轉,眸光微亮。
她還真想到了。
“有一個,不過是高中時候的事情了,”她說,“我就是在那天才知道,你也很會整人。”
“是嗎?”
林松雪立馬抱着小咪坐起身,神情期待。
“說說看。”
陶方然沒拒絕。
她還是願意幫林松雪恢複記憶的,不然1TB黑曆史給誰看?
陶方然熄滅手機屏幕,啟聲說起過去:
“咱們高中是同一所學校,我和嘉月高一同班,你和我姐高三。
“不知道你有沒有想起來,嘉月高中的時候性格其實很軟,不像現在這麼沉穩有氣勢。”
林松雪順着她的話思考:“月月說過。”
“嗯?”
“她說她讀書的時候性格軟,比較依賴我們,最依賴我這個當姐姐的。”
“沒說整人的事情嗎?”
“我們還沒回憶到讀書的時候。”
林嘉月作為她親妹,和她有着很多的記憶,幾乎每天都會幫她回憶一點。
太多了,暫時還沒到讀書時候的事。
起碼還沒到高中階段。
陶方然了然,繼續說:“對,所以她一受委屈就會去找你。
“那天她也受委屈了。”
林松雪轉頭緊緊盯着陶方然。
陶方然目視前方,在回憶中皺起眉頭,表情有點厭惡:“因為坐在她後桌的那個男生手賤,隔着衣服彈她的内衣帶。
“很用力,把嘉月弄疼了。”
林松雪的臉一下就黑了,冷冰冰的。
敢欺負她妹,找死。
“嘉月就紅着眼睛去找你了。”
陶方然在這裡停了一下,扭頭看見林松雪的表情。
面膜在林松雪的臉上又服帖又清透,乍一看就像沒敷似的,表情格外清楚。
陶方然瞬間張大眼睛。
“對對對,你當時就是頂着這個超級陰森的表情來找那男的,有一種要豁出一切弄死他的感覺。”
“不過你那會沒說什麼,隻是看了看他就走了。”
林松雪陰森的表情一卡。
“就這麼簡單?
“我不是來豁出一切的嗎?”
陶方然被逗樂了。
“那是第二天的事了。
“第二天你都可以說是當着全校的面罵他了。
“你還打他了,拿彈弓。”
陶方然比劃了個彈彈弓的動作:“咻,啪!看着就很疼。”
林松雪忽然明白了:“所以我前一天是在認人。”
陶方然露出贊許的目光:“你說對了。”
林松雪當時确實是在認臉。
為了就是第二天可以精準收拾那男的。
陶方然清晰地記得,在那個大課間裡,自己的姐姐和林松雪忽然出現在她們教室外。
林松雪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
她徑直走進教室,走向妹妹的座位。
很巧,後座那男的就坐在位置上,人朝後坐着,背朝嘉月的位置,特别清晰的一片打擊目标。
林松雪忽然從不知道哪裡掏出來的彈弓,拉開,對準他的背——
“啪!”
“啊!”
慘叫聲幾乎同時響起。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在兩人身上。
陶方然坐在位置上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