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盧子固活該。”洛成玉和江蟬并肩走在路上。她腦海裡不斷浮現出方才馬萍蘭跪地的畫面。
她求她們在告發時不要把雨兒連累進去,雨兒什麼都不知道。
江蟬點點頭。是個人就能明辨這場兇殺不過是盧子固咎由自取,不過是盧家人認親不認理,過分放縱盧子固的行為,共同造成了馬萍蘭等人的悲劇,也為盧子固挖掘了墳墓。
江蟬迎風,看着落日橘紅色的餘晖漸漸消失在天邊。懷裡的長毛狗一遍又一遍地舔舐着他的手指,有些癢。
這隻狗和金盞本人一樣通人性,察覺出江蟬身體的異常,似乎有些擔心他。他把長毛狗抱得更緊一些,撫摸着小狗滑溜溜的小腦袋瓜,安撫着逐漸躁動的小狗。
“這樣,會給你帶來麻煩嗎?”洛成玉想起剛才的密謀,多數時刻是她出于對馬萍蘭的同情而在出謀劃策,江蟬在旁邊一言未發,隻是末了才點點頭示意洛成玉他可以出手幫忙。
這件事要是沒江蟬出手,她和馬萍蘭是肯定做不成的,至于金盞那家夥……看着就不靠譜。更何況金盞身邊一堆看守的人,根本不适合出手做局。
“不會。”江蟬幹淨利落。
他從謀劃開始,話就很少,讓洛成玉以為他是不贊同她們的計劃。直到那股淡淡的異香傳進洛成玉鼻間,她才猛地反應過來——江蟬又要毒發了。他一直不言語,是不是因為身體不舒服呢?
洛成玉小心翼翼地用餘光去打量江蟬,見他步履如常,表情也和平時一樣淡漠,仿佛看不出什麼異常。
他實在是個強大的人。
無論是陸鳴還是寶林,從沒有一個男子和江蟬一樣,武功高強、見識廣泛到無所不能似的。而且很重要的一點,陸鳴和寶林都是臣子,他們對她這位‘君’有着天然的尊敬和愛護,一道天塹般地劃開他們之間的距離。她穩坐于上,他們臣服于下,她偶爾的關心是一種恩賜。
因此她不需要付出什麼,就能得到他們的擁護。
而江蟬不同。
洛成玉眼珠輕轉,盯着對方白皙而俊朗的側臉,思緒像是海上浮萍,搖搖晃晃。
是她需要江蟬。
所以有意無意,她總是想知道關于江蟬的一切。他是怎麼想的是那麼重要,可偏偏他有很多秘密。
“去歇息吧。”江蟬送洛成玉到自己屋子的門口,他則在後一步的位置站定。
他們在盧府用了飯回來的。
洛成玉想點頭,就此結束這一天,但是她的嘴不聽話,還是在天将暗時問道:“江蟬,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他一直在緊繃着身體。
這是洛成玉後來察覺到的。還是多虧了金盞的長毛狗被抱久了掙紮幾下,連帶着江蟬動了動手臂,這才讓洛成玉察出江蟬身體的緊繃。
“沒有。”江蟬搖頭,語氣一如既往淡然,“不過這件事得提上日程。”
‘這件事’指什麼,他們心知肚明。
“嗯,我明天一早就去知會香香。盧家幾人都沒見過香香本人,僞裝想來不難。”
江蟬點點頭,“這件事後我有事要離開幾日。”
若是不能在這幾日把這件事完結,隻怕到時他毒發,就有心無力了。
“那你還回來嗎?”洛成玉不知他要去做什麼事,也不知怎麼開口問。
江蟬呼吸很輕,可這次胸膛起伏明顯了些。他沉默了會兒,“我會回來找你的。”他承諾。當然,得是他能活着。
終于,洛成玉露出了一個笑容。
“好了,去休息吧。”他打開了門,繞到最後也沒有回答洛成玉的關心。
身體不舒服嗎?
江蟬關上自己的屋門,終于能呼出一口濁氣。接着手捂住胸口,鈍痛讓他差點呼吸不上來,像一條在水中卻仍無法呼吸的魚。
暴露自己的弱點,是劍客緻命的缺點。
江蟬很明白這一點。
洛成玉幫不上什麼的,所以他不用說什麼、交代什麼。甚至他能答應回來就已經夠不理智的了。
江蟬閉上眼,将紛擾忘于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