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有令,帶他們二人入藥谷!”
一人騎快馬而來,面容冷肅,趕在雨落之前帶來了莊煥的口信。
左瀛聽了,靜默一瞬,在讓不讓中做出了選擇,慢慢移開腳步,讓開了擋住的一條路。跟随左瀛的衆人面面相觑,最終也隻能不情不願地跟着讓路,隻是還沒從洛成玉的身份中緩過神,依舊目不轉睛地盯着洛成玉。
莊環眨眨眼,剛從洛成玉方才擲地有聲的自我介紹中緩過神,看向洛成玉的視線多了絲尊重。隻是掌門想要見她們,他現在沒機會找洛成玉說話,隻能跟着左瀛的腳步後撤。
“請二位。”騎馬之人身穿深藍長袍,頭戴櫻紅束發帶,利落地翻身下馬,對着洛成玉和江蟬做了個‘請’的手勢。
洛成玉和江蟬對視一眼,跟上了藍袍人的步伐。
那匹白馬額心一撮棗紅色的雜毛,看起來很有靈性,不需要人牽,隻是默默靠在人身側走,看起來很溫順的樣子。
掌門隻要見洛成玉和江蟬,其他人雖也想看看熱鬧,卻都不敢再跟上去。
将左瀛一衆人等甩在身後,洛成玉才松了一口氣。心頭那股若有似無的壓抑總算輕了些,她走在藍袍人和江蟬中間,勾了勾江蟬的小手指。
柔軟從指尖傳進心裡,江蟬側目,看見洛成玉悄悄對他眨眼睛,琥珀色的眼睛像蜜糖一樣晶瑩誘人。
不要擔心。
從中,江蟬看出她的安慰。
她知道他的不安和猶豫,竭盡所能地安慰着他。
江蟬笑了笑,回勾起洛成玉的手指。二人心照不宣,同時低下了頭。
“咳咳。”
這時,藍袍人忽然出聲。他目不斜視地擡起手,拍了拍朝着洛成玉看的白馬,示意它好好走路。
這動作引得洛成玉好奇——這白馬仿佛認識她似的,黑黝黝的眼睛總是來看她。
“你叫成玉?”藍袍人沒去看洛成玉。
“嗯。”洛成玉點點頭,靜待藍袍人繼續往下說。
隻見藍袍人的手在白馬身上無意識地摩挲了幾下,輕聲道:“成玉,确實是個好名字……”由于他并不看着洛成玉說話,所以讓人覺得他是在自言自語一般,“你見了掌門後就離開吧。”
“不行,我……”
“我知道你來的目的。”藍袍人打斷洛成玉,他步子很慢,走在藥草田中間的泥路上時很穩,藥草田裡不時有勞作的粗布衣男女朝他打招呼,他都一一點頭,所以他回話的速度也很慢,以至于洛成玉總有種他不會再往下說的感覺。
終于,他又開口:“或許你有想過你母親自願進宮的理由嗎?”
他這話讓洛成玉吃了一驚,似是沒想到他會突然提到母親,于是斟酌答道:“母親是代替月瑩小姨應招進宮的,天子之命,無人敢違逆。”
話落,他笑了笑,配合着搖頭的動作,像是在嘲笑洛成玉的天真。
“以莊氏當年的勢力,若是你母親不願,她大可讓掌門尋一個堂妹之類的親戚搪塞過去。”藍袍人扭頭,對上洛成玉的視線。
他認真道:“她不僅是為了自己和妹妹進宮,或許也是為了你。”
為了讓你也逃離早已被譜寫好的命運。
他在心裡,一字一句。
天空愈發陰沉,直到一聲悶雷劈開昏暗的大地,銀亮的閃電照得黃昏也似天明。
要下大雨了,田裡的人總算是陸陸續續收起東西準備找地方避雨,還不時有人朝着他們喊,提醒他們快些走,免得被雨淋。
“哥!”
路盡頭,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姑娘,紮着兩個圓乎乎的丸子辮,懷裡抱着一把很大的油紙傘小跑過來,“我聽伯伯說你去找人了,可是你沒帶傘。”
藍袍人聽了,立馬将視線從洛成玉臉上移開,轉而對着小姑娘露出一個笑,“你跑慢點!”接着,抱住飛奔過來的女孩。
女孩笑嘻嘻的在藍袍人懷裡撒嬌,并指着洛成玉道:“哥,這麼漂亮的姐姐是誰呀?她旁邊的那個大哥哥是她的丈夫嗎?”女孩看見洛成玉拉着江蟬的手,便朝着二人擠眉弄眼。
丫頭年紀小,臉頰肉嘟嘟的,笑起來還有兩顆酒窩,看着很招人喜歡。
洛成玉心生喜愛,舉起與江蟬相握的手,在丫頭面前晃了晃,“你猜對了!”
這話落在江蟬耳朵裡,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可是心裡卻被一陣陣又暖又澀的情緒充塞。聽到洛成玉親口說出認證的話,江蟬忍不住覺得滿足,同時也更加恐懼死亡的到來。
經曆了那麼多波折,他才認清自己的心不久,就要失去她了。
恰巧洛成玉要蹲下身去和女孩說話,放開了和江蟬緊握的手。
陡然變得空蕩的掌心被冷風穿過,江蟬無力地蜷起手指。另一隻持劍的手雖始終握着東西,卻不能填補江蟬心中被風穿透的一面。
洛成玉背對着江蟬,柔聲問女孩道:“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