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晴手裡握着岑母給的管事主牌,一時倒也不急于折騰她,輕笑道:“妹妹自己心裡清楚就行,明日來的不要太早,但是也不能太晚,姐姐院落裡不管飯,妹妹小心餓肚子。”
“是。”岑芸忍着氣應道。
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很快自庭廊分道。
侍女燕兒于一旁偷笑出聲:“大小姐,奴婢從來沒見三小姐這麼憋屈,這下她總不會再盯着您打小報告了吧。”
岑晴悠悠穿過園内小道,意味深長的出聲:“我倒覺得真正想盯我的人并不是岑芸呢。”
“大小姐說的奴婢有些聽不懂。”
“我問你,這些年岑芸是不是常向母親如此碎嘴挑撥?”
燕兒跟随行進小聲應:“是,三小姐不僅愛盯着大小姐挑事,其它偏房院落亦是如此,但凡風吹草動,夫人馬上就能知道消息。”
岑晴聞聲,更是确定猜想,暗歎:“果然如此啊。”
大抵岑母一直就有用岑芸來探聽府内動靜的心思,所以才多年沒有半點規勸教導。
明明知曉兩女兒性情不合,卻一方面寵溺着岑芸胡來,另一方護着岑晴驕縱,岑母用人之術真是拿捏的剛剛好。
岑母甚至可以說是物盡其用的大家,長女用來家族門面聯姻,二女用來打壓偏房血脈,她反倒不顯山不露水輕松掌控全局。
恐怕自己院落裡亦有岑母的耳目。
畫面落至綠池水面漸而模糊,主院裡的岑母閉眸由婢女熏艾草,周管事彎身站在一旁服侍出聲:“夫人,大小姐性子一下變得天差地别,如今還要突然學掌家管事,府中多有閑言。”
岑母并未睜眼,心定神閑的應:“晴兒如此機敏性情,反倒令人放心,更何況她是我的女兒,若有嚼舌根,拔了就是。”
周管事見此,不敢再言,低頭應:“是。”
時日漸暖,春日裡莺飛草長,屋瓦工匠亦入府内修繕。
周管事獻上修繕各項賬目冊,于一旁掩飾心機的出聲:“大小姐,此次修繕庭院宅院有七十二人,琉璃瓦、青瓦、方磚、青磚等數目共三千,另外因梁柱以及庭院欄杆等年久失修更換,分别購置柏木、松木以及香樟等數目共……”
“這些瑣碎就不必念了,現下請管事下去喝杯茶吧。”岑晴翻看賬目,心間隐隐察覺不對,卻并未直言,反而微笑道。
“是。”周管事面上恭敬,心裡實則不屑。
這等小小年紀想管大院的事務賬本,還不是輕而易舉的拿捏!
待人走遠,岑晴勾勾手指,嬌聲輕喚:“莺兒,天氣越發炎熱,待會帶些信得過的婢女提着茶水送給泥工瓦匠,務必每一個人都要送到。”
“是,大小姐。”莺兒上前恭敬應。
正要走時,岑晴俏皮提醒道:“哎,你可别光顧着送茶水,一定要記住人數和分類,若是能打聽工錢材料,重重有賞。”
莺兒認真記下應:“大小姐,請放心吧。”
眼見莺兒離開廊道,岑晴自顧翻看繁雜賬目,心思籌謀時,悠悠暗歎:“我都還沒出手,怎能讓旁人先貪去大頭呢。”
語落,燕兒從院外入内,急切喚:“太子殿下已經在前堂拜見過老爺,您怎麼還在看賬目啊。”
岑晴不急不緩的起身應:“我這不是正在回憶往事嘛。”
根據兩侍女口述原主小時候幹了不少作對的事,小太子一直沒什麼好感。
這,正好符合岑晴的需求。
不多時,前堂亭中茶水靜設,岑晴施然入亭,視線打量眼前粉面白淨的少年太子,意外之餘,更覺得深藏不露,客套笑喚:“太子殿下久等了吧。”
太子商弈聞聲,擡眸落在眼前嬌俏明媚少女,一時險些認不出,遲緩應:“無妨,岑姑娘請坐。”
兩人列席而坐,岑晴不急不緩的先行出招:“太子殿下瞧着面色不太好啊。”
“路途勞累,現無大礙,岑姑娘真是心細善良。”
“那就好,方才還以為太子殿下是怕我袖中藏着炮仗吓得呢。”
太子商弈神情微變,這岑家女一如當年傲慢無禮啊。
“岑姑娘,真是風趣。”
“太子殿下,更是幽默。”
三言兩語之間,岑晴就知這位少年太子嘴裡沒一句實話。
因為從岑晴穿越至今,他是第一個昧着良心敢說原主善良的人!
假如岑晴沒有聽燕兒提及原主曾經拿炮仗炸過小太子的惡作劇,大抵真就信了他的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