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安全有序的現代世界裡,怎麼都躲不開的難題,比不上西遊世界裡,剛來的她,可以找個無人的荒野山洞,自己暫時藏起來。
呆坐在廣場邊上的石凳上,雖然不知具體時間幾點了,但是剛才舉起被她看到的手機屏保上,已經是晚上八點整。
這時候,應該都九點過後了吧!
一個小時的時間裡,就足以讓她認清事實。
夏天晚上的燥熱,對于已是妖身的她,根本沒感覺,就算穿回來的時間是大冬天,她也無懼。
夜晚真是個好時機,起碼可以暫時掩蓋住一切秘密,比如她這種突然而來的不明生物,趁着夜色躲避在角落裡,也能不引人注日。
但一旦到了白天,她這身打扮就夠矚目了,加上在無處可歸的遊蕩身影,醒目到極點。
“啊啊啊~早知道拿點金子在身上了。”
身無分文的不明人士,一旦被帶去警察局,查上系統檔案,那更不是一眼的真相嗎?已死亡。
和她在戶籍上是不是已經被銷籍了?
一個死去的人,竟然起死複生了,怕也是要被拉去切片研究。
小小的腦袋裡,轉了又轉,想不出什麼應對之策,在這個熟悉的世界裡,她隻能想到跟熟人求救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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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許?”
不不不!上班搭子再能說上話,下班後約飯都要考慮再三,這種史無前例的驚悚事件,怕不是第一時間就被挂斷電話,就算見到面,反手就給她舉報到警察叔叔。
白靈一旦思考,咬手指甲的壞習慣就改不了,腦海中,生前的人際關系,像是翻過一本書似的,短短十分鐘内都要給她翻爛了,一個個名字浮出,又被秒否絕。
不管是上班的同事搭子,好聚好散的分手前任們,回家會聚上會的三兩好友們,親近的堂妹表妹.....甚至是父母,都不行!
關鍵時候能搭把手的“朋友”,先不提人家願不願意幫她,她竟先是不相信别人的一方。
“吃喝玩樂的朋友,什麼時候都不缺,缺了就認識新的,可是.....”
能過命交情的那種人,白靈本就不算寬廣的人脈網中,隻有一個。
一個親如情侶,微信的聊天記錄,幾乎是每日都在更新,斷聯的時間,絕不超過三天,因為她們是看到什麼有趣的視頻,就能随手分享給對方的關系,看了信息也不用急着回複,等什麼時候想起再回。
雖不在一個城市裡生活,一年裡約飯的次數,不如玩樂搭子們,但就是有着無比親密的關系,仿佛對方就是自己的影子分身。
在這個世界上,說是彼此朋友關系中的靈魂伴侶,也不為過,生前說好的給彼此“送終”,一位會出席她葬禮的摯友。
阮黎,在她初中和高中,都是同班同學的關系,上了大學後,更是都在一個城市上學,畢業後各自的工作分隔南北兩端,一個進了大廠公司當職場“民工”,一個去闖蕩娛樂圈事業,現在是個小小的…底層經紀人。
她生前的八卦人脈姐。
因為工作上的特殊,短短一年時間裡,不會換手機号碼的人,肯定有她。
“對,找黎子。”
做她們這一行的,估計能淡定面對她這個非科學能解釋的現象吧!
六月一号,這一日怎麼說也是她的忌日兼去世一周年,黎子應該會回去看她爸媽。
從家裡的小鎮趕來,應該可以讓她今晚免于露宿街頭吧......
白靈:第一次這麼慶幸,生前的自己老愛跟好友交代“身後事”。
才能有掌握對方行為的準确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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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說是摯友呢,遠離大城市的某個小鎮上,今日的阮黎确實回家了。
但不是為了看望自己的親父母,從她大學後,給自己改的這個名字,就能窺探一二。
阮黎,“黎”寓意着黎明到來,諧音“選離”,離開那個吸血的原生家庭,遠離那對“給女兒一口飯吃,希望女兒掏心掏肺,給兒子掏心掏肺,希望兒子給口飯吃”的親生父母。
好友白靈則是跟她相反,獨生女家庭,從小就惹人羨慕的家庭氛圍,成年後跟父母唯一的矛盾就是:不選擇在家裡工作,不聽從父母的結婚安排。
平日裡吐槽相親安排,成了她們近兩年的話題之一,而人死後,一切都恢複正常了。
難道催一個死人結婚嗎?
白父白母更是把女兒的死因,怪責自己身上。
要是自己的父母,怕是埋怨死前都沒幫自己弟弟一把,就連昨日還來了白家,那是給女兒介紹相親嗎?
怕不是要賣女兒了,還不容易逮着她回村子裡,自動送上門。
“小黎,工作實在忙,今晚就回去吧!”
失獨的白父白母,阮黎對他們上一次的見面還是過年回來探望那次,之後就是今日的白靈忌日,加上去年葬禮那會,前後不過一年時間,兩個老人是肉眼可見的衰老速度。
白母更是不時呆呆的發愣模樣,是沒有過激的行為,但就是這類了無生氣的狀态,才叫人擔憂。
看着女兒的好友,也是他們認下的幹女兒,白父透過阮黎的樣子,仿佛見着的是白靈,想起上午的一場鬧劇,他歎了口氣,這種身在局中人,恨别人看不清的感受,原來是這樣的啊!
不就是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嗎?
不就是暫時不想結婚嗎?
為人父母有必要說出那種傷人的話嗎?
子女能健康的活着,就好,不是嗎?
想起自己原來對女兒白靈也許就是這幅态度,往日最是沉默寡言的男人,鼻頭不忍的一酸。
女兒還在世的時候,他們兩口子怎麼就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作為父親的情感,似乎折射在眼前的年輕人身上,帶上長輩的語氣,“别管你爸媽,下次回來,還來叔叔這。”
頓了一會後,說道:“他們不敢再來的。”
他們白家在村子裡,也是有幾房兄弟的,人多勢衆的道理,他就不信阮家賣女兒賣到,敢直接上他家硬捉人!
“你阿姨見到你,就心情好多了。”
當是對女兒的一個念想。
“好!”
站在路燈下的兩人,一陣沉默,一股名為悲傷的氣氛蔓延着,怕不是要演變成兩人抱頭痛哭的場面,阮黎告别了白父,走向自己的車裡,打算今夜就趕回省市,坐明日的飛機回京市。
坐在車裡,本想冷靜的坐會,回複下情緒,就被一陣鈴聲打斷,看上面的号碼,還是個陌生号,怕是圈子裡的人,她一直都不挂陌生号碼的。
她按了接通後,放的免提,聲音在車裡響起,“喂,是誰?”
“黎子!我~白靈。”
剛才還紅了的眼眶,跟見鬼似的睜大,特别是村子裡入夜後,她停車的村道上,漆黑一片,附近年久的路燈以一閃一閃的頻率,隻能發出微弱的光芒,走在路上,還得自己打手電的程度。
所以附近唯有車内亮起的一點亮光,跟深夜聽到鬼故事一樣,毛管都豎起的瞬間,阮黎死死的盯着手機,不敢發出一絲聲響,脖子像是被人掐住似的。
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
看什麼玩笑,一周年忌日的當日還能回魂的嗎?
回過神後,怒上心頭,激情開罵上線,“找死啊你,死人都敢冒充,死騙子!”
一個手指動作,就給挂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