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一響,大教室一下子躁動起來,不等老師說下課,學生都已經收拾好書包躍躍欲試地往教室門那裡沖了。
講台上老師看着無奈,揮了揮手放人,“下課吧。”
這一聲像水入了油鍋,炸得整個教室都沸騰了一下。喧鬧聲四起,學生們密密麻麻地朝教室門口湧去。
秦谙西和魏曳、蘇然擠在人群中,前面人走一步,她們就挪動一步。
人潮擠動間,秦谙西握在手上濕漉漉的雨傘貼到了褲子上,她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
那股冷濕的感覺好像順着褲子的面料貼進了皮肉,有點潮還冒着絲絲涼氣,秦谙西很不喜歡這個感覺。
與此同時,魏曳一邊回頭目光逡巡着,一邊湊近了她耳畔小聲道:“他上課在幹什麼呢?”
“誰?”秦谙西眉頭微蹙,她這會兒滿心都是惦記着先回宿舍将褲子給換了,沒多少心思挂在魏曳這番話上。
“陳恃啊。”魏曳募地聲音壓低。
秦谙西沒注意到這一點異常,在這嘈雜的喧聲中她音量正常道:“打遊戲啊,那彎了一節課的脖子我都替它難受!”
“這倒是不用。”右後方突然插入一道聲音進來,淡淡地,音質低沉醇厚,“謝謝你的多管閑事。”
秦谙西覺得這聲音似曾相識。她向左一側頭,隻見魏曳使勁朝她眨着眼睛。
她簌地睜大了眼,嘴裡無聲道:“陳恃?”
魏曳慘痛地閉了閉眼,點了點頭。
秦谙西看向站在魏曳另一側的蘇然,趕忙拂開魏曳挽着她的胳膊,觑着人潮間的空隙硬是擠到了她的身旁,嘴裡還掩飾道:“聽說四樓新開了一個窗口,我們一起試試那家。”
至于陳恃的那句話,她權當自己沒聽見。
看着她這副掩耳盜鈴的樣子,蘇然好笑地搖頭,她掃了一眼陳恃,對上他的目光點了下頭,便算作招呼了。
陳恃對上蘇然的視線也點了下頭,視線掠過秦谙西,嘴角勾起,譏诮地笑了笑。
旁邊舍友攬着的他的肩膀說着話,說到他感興趣的一點,他便收回了視線,不再看秦谙西那頭。
秦谙西眼睛一直看向另一側,得罪的正主兒那兒她是連一眼都不敢多瞅。
她是典型的鴕鳥心态。
誰知道就這麼嘴碎一次,剛好就被正主兒抓了個現成呢。這魏曳也是,都看見了人,也不說提醒她一句。
走到了樓梯口,蘇然拽了拽她的胳膊胳膊,戲谑道,“你看哪兒呢了?還不盯着路,這都快下樓梯了。”
秦谙西啪地一下将視線從白牆牆面上轉了回來,湊近了蘇然耳畔小聲道:“你們班陳恃呢?”
“人早走了。”蘇然視線朝下首看去,努了下嘴。
秦谙西順着的她的目光,視線略過那一階一階樓梯上的人,很快地就将處于其中的陳恃捕捉到。男生個頭高,身形挺拔,處在其中鶴立雞群,很容易就将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她此刻倒是有些懂魏曳的那些心思了。
思及此,她收回目光,看了一下蘇然的四周,“魏曳呢?”
蘇然挑了下眉,有些詫異,“魏曳就跟在陳恃後頭呢,你沒看見?”
秦谙西:“……人太多了,沒注意。”
蘇然就輕輕撞了一下她,笑道,“我懂你,陳恃很招女孩子們喜歡的。我們班上課輪到他上台講課時,十個女生得有八個視線都在他身上。”
秦谙西沒忍住自己的那股反駁欲,“那剩下還有兩個呢?”
“啊,那兩個啊,一個是有自己的愛豆,另一個妾心似鐵,有自己的男朋友呢。”蘇然笑。
兩人說着話,走到了教學樓一樓的平台上。人都在這兒堵上了,外面烏雲罩頂,雨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在屋頂和天空之間用一道珠簾将之隔開。
秦谙西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際,厭惡地皺了皺眉,她問蘇然,“你帶了傘嗎?”她覺得這雨勢太大了,光是憑着她一把雨傘怕是擋不住。
蘇然是很細心周全的人,她下午出門前,見天色不好,備了一把傘放在了布袋裡,因此一聽秦谙西的問話,就道:“放心吧。”
堵在前頭的人慢慢地移動,她們亦步亦趨地跟着前頭的人挪着步子,光滑的地磚上各色腳印一片。前頭的人一波随着一波湧入那漫天的雨幕中,秦谙西她們擠到了前頭,正準備撐傘之際,就聽到耳畔傳來魏曳的聲音。
“你們兩個都帶着傘呢,”魏曳詫異了一聲,而後用着商量的語氣道,“借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