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她去了走廊裡的衛生間,衛生間裡彌漫着濃郁的消毒水味兒,以往她覺得有些刺鼻難挨的氣味這一瞬間居然讓她覺得很舒服。
第二次出來透氣,她悄悄走到了安全通道,上了二樓的轉角平台那裡,隔着不太幹淨的玻璃打量着外面紅色的花、綠色的草還有那土褐中裹了點青虬曲的大樹幹。
她看的樣子很認真,面上的神色沉靜,眼裡的情緒安靜。
陳恃靠在白色牆面上,手裡抓着一根沒有點燃的煙。秦谙西看了窗外有多久,陳恃的視線凝固在她身上就有多久。
一棵樹的時間有多長?秦谙西不知道。
一棵樹留在這個世界的痕迹有多少,秦谙西知道。
那些皮幹上的紋理,深深的溝回木路以及巨大的樹冠,都是這棵樹的痕迹。
對了,還有那經年日久的木香!秦谙西眼睛一亮。但這裡的窗戶是封死的,打不開,隔着一層玻璃,她聞不見木香。
她不知道她眼裡的亮光和瞬間的失落,像一顆偶然經過的流星,在陳恃的眼裡也亮了一瞬間。
定好的鬧鈴聲響起。秦谙西邊垂眸摁掉,邊轉身下樓。不期然擡眼,看見那一身黑。
黑色幽深,但這一刻秦谙西卻從陳恃身上覺出了一種靜氣。
她斂下心裡的思緒,視線落在那根沒有點燃的香煙上,然後視線上移再落進那人眼裡。
“過來抽煙?”她說。
陳恃把玩了一下手裡的煙,然後點了下頭。他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秦谙西,他問:“你是逃課?”
“你故意的嗎?”秦谙西簡直要氣笑了,但她沒笑,她聲音有些冷。
她和他待在一個教室差不多一個小時三十分鐘,兩個人坐在一排中間隻隔了一個過道,但他現在卻問她,是不是逃課了,這簡直是今天她聽到的最大的冷笑話。
陳恃靜靜地看着那張素淨的臉上情緒生起,慢慢的,眼前的人終于和他在面條館見過的人變得一樣。
一樣的鮮活,一樣的靈動。
他彈了下香煙,“我不閑。”所以沒空逗你玩兒。
秦谙西發誓,看着這厮臉上的表情,她居然聽懂了他的未盡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