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恃幾步趕了上來，和秦谙西肩并着肩走。他望着不見邊際的夜空，嘴上漫不經心地道：“還說着話呢，怎麼就走了？”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兒，但秦谙西也沒有不搭理他。

她不看人，隻瞧着自己腳前頭三寸大的地界，用着比陳恃還随意的語氣道：“說不到一塊兒不就走了。”

陳恃轉過身來，倒退着往前走。他的眼睛一直捎在秦谙西的面兒上。

暖色調的路燈柔和了女生臉上的冷白色調，在看不清情緒的一張臉上平添了一絲情緒出來。

“那明兒還跟我去嗎？”他問。

“為什麼不去。”她語氣訝異，好像很奇怪他有這樣一問。

陳恃對上秦谙西擡起的眼眸，輕笑了一聲。心說，你不生着氣嗎。

遠處喧嚣吵鬧，這頭卻夜色寂靜。是以陳恃的笑聲一落下來，顯得格外的大，秦谙西的眉眼便動了動，她想說話但又明智地沒有開口。

陳恃倒退着往前走的姿勢一直沒變，他的步子比秦谙西的大，秦谙西的整張臉都落在他的視線區域裡。

在經過又一個路燈後，他問人：“今晚怎麼上這兒來了？”

他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像是閑聊。

秦谙西稍轉了下頭，看了他一眼。一眼過後也不搭理他這話，繼續看着前頭的路。

陳恃又落了個沒趣。

過了一會兒，陳恃對着秦谙西身後的夜空嗤了一聲。

“怎麼？”秦谙西關心了一句。

陳恃淡淡地道：“沒怎麼。這麼好看的夜，天上一顆星不挂，有些糟蹋了。”

他說是在說星星，但秦谙西覺得他在内涵她，所以她也轉過了身，順着陳恃的視線看了過去。

青金色布滿夜空，兩邊的建築高樓像相框，将這一片冷調的藍定格在這一秒。不遠處有一棵樹，枝桠上零落的葉子在路燈暖黃的色調下泛着金桂的質感。

秦谙西看了幾秒，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她拍照片的時候，陳恃往旁邊走了幾步給她騰地方，這會兒見她收手機了就問：“好了？”

秦谙西轉過身朝他走了過去。

陳恃看着遞到面前的手機，毫不掩飾地挑了挑眉，“幹什麼？”

秦谙西譏诮地扯了扯唇，“你不說好看嗎，我拍好了你看啊。”她還記着剛才他内涵她的事兒，所以表情怪模怪樣的。

陳恃覺得好笑，覺得這人像個三歲小孩兒。但他聰明，笑意全讓他憋了回去，沒露出來讓秦谙西找茬兒。

頓了頓，陳恃食指抵了抵鼻子，眼往上擡瞅了她一眼，“你再往前來點兒，手夠不着。”

秦谙西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随後又垂眸掃了一眼兩人間的距離，過了幾秒後到底是又走了幾步将展臂的距離變成擡手腕的距離，“伸手吧，大爺。”

她不無譏诮地嘲諷。

但陳恃沒當回事兒。她聲音這麼冷靜平和，那含雜在裡頭的丁點兒嘲諷不細心去聽，都不好聽見。

陳恃接過手機，看着裡頭藍調的夜空，就着旁邊的路燈撒下的光舉着手機左右打量着，半天過後，說了一句，“照相技術比實景還好，沒少練吧？”

“誇就誇，還扯後一句幹什麼。”秦谙西找了他旁邊的路燈杆靠着。

“為了模糊重點。”陳恃眼睛還盯在手機上，聲音淡淡的，叫這一句聽着像是一句玩笑。

秦谙西也不跟他較真，隻問：“一張照片看這麼久？”

“我接收信息慢，需要慢慢看。”陳恃不以為恥。

秦谙西面色複雜地往他臉上看了一眼，硬朗的眉宇攏着柔和的燈光像是上了一層濾鏡，還是那個酷帥酷帥的人，一點沒變。

她說：“你豐富了我對你的認知。”

“嗯？”陳恃像是終于看好了，将手機遞還給她。

對上陳恃求知的表情，秦谙西好心地給他解釋了一遍， “你無賴你知道嗎？”

陳恃挑了挑眉，“在你的語境裡這算好話嗎？”

秦谙西似是沒想到他會反問這麼一句，愣了幾秒想了想才回道：“在……我這裡算中性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