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谙西從行人道閘口進去,到了醫院門口,她目測周圍,找了個僻靜的位置給秦秀兒打了個電話過去。
“秦姐,你在三院哪一層住院科室?”
秦秀兒接到秦谙西電話還有些驚訝,“怎麼了?我在三樓兒科病房。是店裡出什麼事了嗎?”
“不是,店裡忙完了。我過來看看你們。”
“不用不用……”
“已經在樓下了。好了,我不跟你說了,馬上上樓來。”秦谙西挂了電話,在手機上搜了一下三院的病房樓位置,根據導航找到了住院樓。入門位置走幾步就是電梯,她直接摁了三樓。
醫院消毒水味道充斥鼻間,電梯間的空氣窒悶,擠在裡頭的人群,面色緊繃。秦谙西匆匆掃過一眼便轉過頭去看左手轎壁上挂着的LED屏上播放的廣告。
十五秒的廣告說完,電梯停停上上,一路波折到了三樓。
她被人群裹挾擠出了電梯,好容易從縫隙間鑽出來,剛倉促間松懈下心神才歎了聲氣,就見早等在一旁的秦秀兒迎了上來,她上下打量一眼秦谙西,呼吸有些不暢,顯然是剛跑過來的,“既然下班了就回去好好歇歇,費這功夫跑這兒來幹什麼!這又不是什麼好地方。”
秦秀兒面色有些憔悴,鬓角邊垂落下的發絲以及布滿褶皺的衣服都暗示她昨晚的奔波輾轉。
秦谙西斂下眼裡思緒,故作輕松地笑笑,“下午有時間就過來瞧瞧。這還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要是沒空,我也過不來。”
話說完,她也不等秦秀兒反應,挽起人胳膊擁着她往前走,“小壯怎麼樣?”
說起這個,秦秀兒的心神就被牽過來了,“熬了一晚上,燒終于退了下去了。這孩子是打娘胎出來體質就弱,這三天兩頭的不是這個毛病就是那個毛病,再來這麼幾回我也是吃不消了。”
秦谙西隻禮貌笑笑,卻并不把她這個話當真。别看秦秀兒說起小壯這個孩子嘴裡都是嫌棄,實際上她是再愛孩子不過。秦谙西覺得她是老話裡那種刀子嘴豆腐心的那款媽。
兩人穿過長廊,進了病房。六床一室的大号房,床位滿員。小孩躺在白色床鋪上打着吊水,面色蒼白中裹着青氣,一時間秦谙西倒是比較不出到底是床鋪更白些,還是那張焉嗒嗒的小臉更白一些。
她跟小壯簡單地說了幾句話,孩子沒什麼精神,她囑咐幾句好好養身體的話便結束了話頭。
環視了一圈,病房并不怎麼安靜,三兩個病人同家屬大聲說着話,吵鬧得一旁休息的病人翻來覆去。她想了想,将秦秀兒拉了出去,兩人站在過道裡聊了幾句。
“晚上睡哪兒?”秦谙西問。
“就趴在床上眯一會兒。”秦秀兒擡起手将散落的鬓發扣到耳後。
秦谙西皺了皺眉,頓了幾秒,又問:“小壯還要幾天才能出院?”
秦秀兒歎了聲氣,有些無奈,“他不比别的孩子。别的孩子傷風感冒要不了命,他卻能,所以醫生還讓他在醫院待個兩三天。”
對此,秦谙西也不知道如何寬慰她,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樣蒼白無力的安慰秦秀兒也不知道聽過多少。她抿了抿唇,起了個話題引開秦秀兒的心緒,“秦姐,那店就這樣關幾天?”
“醫院我走不開,隻能關了。”秦秀兒伸手撫了撫衣擺的褶皺,面容有些愁苦,突然話鋒一轉問起了店裡的情況。
秦谙西也不瞞秦秀兒,将今天店裡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她。為了佐證自己的話,她也将手裡的照片翻了出來,拿給秦秀兒看。
秦秀兒看着手機裡的視頻,面色有些不好,“楊莉這姑娘平時手腳動作都慢一點,我原本以為她性子就這樣,做什麼都慢悠悠的。卻不想,背地裡她又是另一個樣子。”
“秦姐兒,這事細說起來也是我的一面之詞,等回頭你開了店,問問姚阿姨王叔他們,他們今天中午正好也在。店裡大緻什麼情況,她們也知道一些。”想了想,秦谙西又補充了幾句。
秦秀兒一聽,白了秦谙西一眼,“你這話說的!”她将手機還給秦谙西,随後怅然地歎了一聲氣,“我明白你的意思。隻是秦姐兒我也給你說句實在話,這但凡是人啊,都有個親疏遠近的。雖然你和楊莉是前後腳到店裡來的,但比起楊莉來,我還是更相信你的。”
秦秀兒整理了一下秦谙西落在肩膀上的頭發,眼睛裡真摯的光蓋過她面容上的憔悴,竟然讓秦谙西覺出了一種異樣的美。
一向口舌伶俐的她,此時此刻竟然口拙起來,秦谙西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她想說,謝謝你的信任。但又覺得這麼說出來又太鄭重其事了一些,猶豫間,病房裡有人探頭小聲叫了秦秀兒。
秦秀兒反應過來,跟來人揮了揮手示意,然後跟秦谙西匆忙交待了幾句就打算回病房。
秦谙西見狀,将人拉着,把從口袋裡掏出的錢塞在秦秀兒的手上,匆促間丢了一句,“給小壯買點牛奶水果。”然後就忙不疊地跑了。
秦秀兒想追,但又顧忌着病房裡找她,一時間走脫不開就眼睜睜地看着秦谙西跑了。
她垂眸看了看手裡抓着的錢,三百塊。笑着搖了下頭,“這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