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雁夫人忽的厲聲道:“是你幹的!”
突然被指中的江清月:“……?”
孟今朝直起身,試圖與她講明。但雁夫人卻好似已然癫狂,執拗道:“方才你說若會詛咒,便會第一個對李道長下手!看,果然說到做到了!不是你還能是誰?!況且這種死法與之前府中幾人一般無二,除了你還能是誰???”
江清月無語凝噎。她隻是瞎說的,誰能想到就說的這麼準呢!烏鴉嘴要不得,你這種強盜邏輯更是要不得!誰教你這樣推理的?
“來人啊,給我抓住她!”
随着雁夫人一聲令下,在廂房外等候的小厮們立刻推門而入,進門後先是被李道長的屍體吓了一跳,又在命令下又忙不疊地去抓江清月。
本就混亂的廂房内更是亂上加亂,各路人馬亂成一團。
趁着他們你推我我擠你互相推搡之時,江清月将腳下散落的搜妖符一把全部抓在手裡,也顧不上檢查哪些完好、哪些破損,直接伸手向上一抛——
數十張符紙便如天女散花一般紛紛揚揚飄落而下,落在哪裡都是一片噼裡啪啦的火光。廂房裡尖叫聲咒罵聲響成一片。
隻能依稀聽見孟今朝維持紀律的聲音:“不要擠,都不要擠!不要亂跑!”
可是根本沒人聽。
好半天,衆人才勉強停歇下來,各人都是一副灰頭土臉,衣衫淩亂的狼狽樣。
一名小厮将自己衣角上的火星撲滅,剛擡頭便被面前的景象駭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一疊聲叫道:“鬼……鬼啊!有鬼啊!”
另一名小厮嫌棄道:“一個大男人,膽子比繡花針還小!”
可等他跟着擡頭看去,也是一聲驚叫,恨不得将房頂都掀翻,成功将衆人的目光都彙聚過來——
處于中心的侍女摸了摸自己的臉,對衆人或是嫌惡,或是驚慌的眼神十分不解:“怎麼了,小翠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回應她的,是衆人極速退成的一個包圍圈。每個人都神情緊張地盯着那名叫作小翠的侍女,心中皆是一悚。
原因無他——這名溫聲細語的侍女,一半臉是芙蓉美人面,另一半卻是慘白如金紙、柳葉眉杏仁目也成了随筆畫上去的線條——這分明是送葬用的紙陰人!
兩相對比,怎一個驚悚得了。
偏偏她好似還未察覺,天真地笑起來。一笑,那半邊芙蓉面便跟着簌簌掉落,露出雙頰上的兩坨大紅,森白的牙齒明晃晃露在外面,像是下一秒就會咬斷喉管,吮飲鮮血。
這時,雁平悠悠轉醒,剛睜眼便見衆人都離他八丈遠,不由惱道:“你們這什麼眼神?敢嫌棄我?明天就讓我娘把你們這群狗奴才都賣了!”
往日裡他一發火,其餘人早就巴巴的過來哄他了,可今日他們隻是呆立在原地,眼神呆滞的看着他身後。
身後……身後有什麼?
雁平體型笨重,費了好大的力氣也才堪堪轉過一半的身體,累得氣喘籲籲。好在小翠很是貼心,主動上前扶着他的胳膊,溫柔道:“少爺,小翠扶着您吧?”
“還是小翠好,最得我心……”剩下半句話卡在雁平的喉嚨裡,憋得他滿面通紅,大氣都不敢喘。
由于小翠貼心地湊過來,雁平看見了她的臉。一張紙糊的、毫無生氣的臉。
“我兒!”雁夫人好似是突然驚醒一般,凄厲地呼喊道。
雁平渾身一哆嗦,不知是哪來的力氣,一把将她推開,四肢并用連滾帶爬地爬離小翠身邊。
可他剛一動便被小翠察覺了,她語氣有些傷心:“少爺,你躲什麼呀!你不要我了嗎?你不給我你的心了嗎?”
她頂着這樣一張臉呼喊,雁平能理她才是有鬼了,大叫道:“别想騙我!你不是小翠,你是怪物!你滾開!”
可小翠身形如鬼魅,幾息之間便越過重重阻礙一把握住了他胡亂揮的手,随後詭異一笑:“少爺,别鬧了,我們來吃葡萄好不好?”
雁平瞪大眼睛,臉頰不停抖動,整個人就仿若是顆被人一口咬破的葡萄,“噗”地吐出了一大口血,身形迅速衰敗下去,随後連一聲尖叫也來不及發出,眨眼間便隻剩一張幹巴巴的皮裹在骨頭上,竟是頃刻間就被吸成了幹屍!
與李道長之死一模一樣!
至此,衆人還有什麼不明白——一切都是面前這不人不鬼的東西搞的鬼!
雁夫人見此大喊一聲“我兒!”猛地從旁邊侍衛的腰上抽出佩劍便向小翠劈去!
那廂江清月正忙着澆燈油,聽聞動靜轉過身來,見雁夫人如此動作,不禁大喊一聲:“别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