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不到一日,為何鎮中一年一度的接鬼妻又再次上演?衆人對待兩次儀仗的态度又為何天差地别?難不成是因為昨天接鬼妻出了差錯,今日就要再來一遍?
不知怎的,她心裡隐隐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還未來得及細想,便被一道凄厲的女聲打斷。
“我的女兒!”
一道身影從她身側掠過,飛一般撲向儀仗隊,目标正是那頂血紅小轎。
現場喜樂戛然而止,衆人紛紛看向這個打斷娶親儀式的不速之客,眼中滿是憤怒。一個頭發花白,看起來德高望重的老人拄着拐杖上前來,咳了兩聲:“鬧什麼!負責看管的人去哪了?!”
那婦人對旁邊衆人的目光和議論充耳不聞,一氣跑到喜轎旁便要揭開簾子。
就在這時,幾名壯漢及時趕到,七手八腳将那婦人重新押好:“村長,這女人勁兒太大了,我們按不住她!反倒叫她給跑了!”
那婦人喊道:“你們這群狗日的!喪良心的王八蛋!小米她還是個孩子啊,你們怎麼忍心?”
小米?
聽到名字,江清月心中一驚,今日飛花鎮中的種種反常也在此刻得到了解釋——昨天回家的路上,小米還是被人發現了。
她不由心中懊惱——早知道,昨天不該讓小米獨自回家的。
而好巧不巧,那發絲淩亂,臉上滿是淚痕的婦人,正是昨日勸她離開之人。她罵了半晌,态度轉而又軟化下來,向着四周不住地彎腰,眼淚止不住地流。
“我求求你們了,我就小米這麼一個女兒,不能沒有她啊!李嬸兒您是看着小米長大的、王小妹昨天小米還喊你姐姐呢、張大娘……我求你們了,讓他們停下來!我給你們磕頭,我給你們下跪……”她用力掙開壯漢,膝蓋一彎便要跪下。
可現場衆人隻是冷眼旁觀,看她膝蓋磕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見狀,村長歎了口氣,苦口婆心道:“你這又是何必呢?身為飛花鎮的女子,都要經曆這麼一遭,這都是為了飛花鎮的未來!況且她既已來了癸水,便是有資格做鬼妻的!我們能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裡,不就是因為大家都互相奉獻嗎?能被山神選中做鬼妻是你家小米的福分,送走她一個,才能造福大家夥!”
說着他又有些埋怨:“若不是你隐瞞小米是女子,我們又何苦要用木偶僞造鬼妻?好在昨日沒送成,這若是被山神得知了,可是要降下神罰的!難不成你想為了一己私利,害得我們全鎮人都為此送命嗎?”
此話一出,在場衆人都紛紛點頭:“是呀是呀,去年做鬼妻的是我家小女兒。”
另一人也道:“當年我妹妹也同她一般大,我不也是一邊哭一邊送她上了山麼?都是這麼過來的。”
衆人皆道:“我們都送了自家女兒姐妹,憑什麼她家就想着躲過去?沒有這麼好的事!”
婦人跪在地上,看着衆人面上的神色,不住道:“你們都瘋了……你們是一群瘋子!把我的小米還給我!她是我女兒!”
“冥頑不靈,”村長将拐杖在地上狠狠點了幾下,“這人得了失心瘋,同她娘一個樣!罷了,先關上一陣子,過段時間再放出來,免得擾了山神大人的清淨。”
聞言,幾名壯漢準備行動,卻見一白衣女修忽然閃現在那婦人面前,衣袂翻飛,神色冰冷如霜。
衆人紛紛被她驚住,一時間不敢動作,眼睜睜看着她扶起婦人,又上前幾步一把掀開喜轎簾子,露出其中被綁的嚴嚴實實的小米。
小米歪躺在轎子中,身上裹着套不合身的紅色嫁衣,手腳皆被麻繩綁住,口中也塞着布條,此刻正瞪大眼睛看着恍如神降的江清月,嗚嗚作聲。
江清月捏緊拳頭,硬生生忍下口中的髒話,回頭對茫然的衆人道:“你們都被騙了,山神廟裡等着你們供奉的根本就是一尊食人血肉的邪神!什麼接鬼妻、降神罰全都是騙你們的,目的隻是為了滿足他的一己私欲。今日我來到飛花鎮是為了替民除害,日後你們便再也不用受他的桎梏……”
她話音未落,便被一人打斷,那人神色中滿是戒備:“我們如何相信你的話?我們世世代代住在這裡,而你隻是一個外來人,自然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若是不送女子上山為鬼妻,山神震怒,自然不會波及到你!”
有了一人指點,其餘人恍然大悟,看向她的目光中都帶上了同樣的戒備和敵意,仿佛江清月才是要加害他們的罪魁禍首,紛紛開口阻止她。
見江清月不為所動,更是惡向膽邊生,惡聲惡氣道:“我瞧這人也是個年輕女子,不若将她也綁了送上山神廟!”
此言一出,衆人自然是無不響應,偶爾有幾個零碎的雜音也被蓋了過去。
系統震驚:【我的天,這些人在說什麼?宿主,我怎麼好像突然聽不懂人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