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江清月一直盯着上方,孟今朝不由心中疑惑,緊跟着向上看去。
待看清的那一刻,孟今朝猛地握住劍,身側也緊跟着炸開幾聲尖叫——“天呀,那是什麼?”
“怎麼會有這麼多?!”
山神廟房梁上挂滿了褪色的紅嫁衣,款式與那紙片人身上的一緻,隻是更舊更破,上面還沾着風幹的血迹,就像是……從那些“新娘”身上硬生生扯下來一般。
此時,一房梁的舊嫁衣正随着風緩緩飄動,那畫面讓人看着就不自覺心裡發涼。
——果然,地上的紅褐色印記就是血,而且是這些懸挂在房梁上的嫁衣上滴下來的!
江清月神色凝重。方才進山神廟時,她早已經将上上下下全部探查過一輪,都未發現房梁上的這些紅嫁衣,它們是如何突然出現的?
就在這時,一道詭異的聲音從房梁上傳來——“爾等凡人,還不速速跪拜!”
這聲音似遠忽近,帶着某種蠱惑。一個年紀稍小的仙遊宮弟子神色恍惚一瞬,竟是腿彎一曲,就要聽從命令跪拜。
隻是他剛有一個動作,便被衛闫直接薅了起來:“你瘋了,跪這鬼東西??那凡人都沒事!”
那小弟子被他一喝,臉上迷茫神色瞬時消失不見,轉而鬧了個大紅臉,嗫嚅道:“我,我也不知道,就是不自覺地聽了這魔物的話。”
——看來,這妖魔就是用這種方法對飛花鎮的民衆洗腦,讓他們源源不斷地送女子進入山神廟,名為結親,實則隻為了滿足它的口腹之欲!
許是見衆人皆神色清明、未被蠱惑,那魔物竟是緩緩地從梁上探了下來。
衆人皆是一驚,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房梁上盤踞着個不成人形的東西,上半截長着一張臉,其下全是蠕動的黑色觸手,周身彌漫着濃濃的黑霧,幾根觸手在黑霧中緩緩地卷曲伸縮。
而這黑霧中又隐隐約約透着些紅和白,江清月瞳孔猛地縮成小小一個點——紙片人!
一根卷曲的觸手抓着那已經失了魂的普通紙片,輕而易舉地将它身上的紅嫁衣撕了下來,頗為得意地揮來甩去。至于他們方才看到的那些嫁衣,實際也是一直被這妖魔抓在“手”裡!
衆人皆被這場景鎮住,無言以對。
方才那受到蠱惑的仙遊宮弟子見此,徹底忍不住了,崩潰道:“嘔——!好惡心!這什麼鬼?!”
山神張開血盆大口,正打算一口吞了村民們進貢的“鬼妻”,沒想到卻咬了一嘴紙屑。正惱怒狂躁之際,忽的聽到那小弟子的聲音,更是憤怒不已,它兩隻黑洞似的眼睛裡倏地鑽出幾條細小的觸手,咆哮道:“竟敢欺騙山神!好大的膽子!”
随着這道聲音落下,一隻肥碩的觸手裹着黑霧猛得從房梁上射出,直沖着那仙遊宮弟子面門而去!
“蠢貨,躲開!”衛闫怒喝。
他抽出長劍,劍身因靈力不斷湧入而逐漸發亮,随後腳尖一點便向着那處沖去。
可不知是那弟子又中了妖魔的迷魂,還是被吓得手腳發軟,竟是就這麼直接呆愣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衛闫恨恨咬牙,用盡全力往前一劈!
可有一人動作比他更快,閃亮靈流劃過,隻聽“嗖”的一聲,那截冒着黑氣的觸手便“啪嗒”斷在了地上。
是江清月。
她将手中的“靈劍”挽出個絢麗的劍花,正是她在飛花鎮中撿到的那支樹枝,見衆人看過來,挑眉道:“人窮沒辦法,其實這玩意還挺好用的。”
那仙遊宮弟子仿佛這才緩過神來,忙不疊後退幾步,避開地上仍在扭動不止的一小節黑色觸手。
衛闫硬生生收住劍氣,立在原地盯着那根樹枝,面色有些凝滞,還未開口便聽上方傳來一陣憤怒至極的尖嘯,随後數十條黑影齊刷刷而下,山神廟裡登時響起此起彼伏的驚慌叫喊:“救命!”
那些觸手裹挾着黑霧,在半空中亂舞,其中隐隐約約顯露出幾片黃色或紫色的衣角,他們被觸手緊緊包裹,全身上下隻露出一個頭,面上表情驚恐不已,一時間廟内尖叫怒罵之聲不斷。可山神似是痛極怒極,觸手還在不斷收緊,不過短短幾瞬,他們的尖叫聲便漸漸弱下來,掙紮幅度也在慢慢減小。
更可怕的是,方才那隻被江清月砍斷的斷肢竟是重新長了出來,此刻也張牙舞爪重新向着衆人襲來!
江清月反手斬斷一條觸手,斥道:“還愣着幹什麼?再不救人他們就死定了!”
被她這一提醒,衆人這才中方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紛紛祭出法器,輪番向其攻擊。
江清月此刻靈力不高,對付一隻觸手還遊刃有餘,可乍一對上如此龐大的數量,便有些吃力。她一邊躲避想要将她卷到上空的黑色觸手,一邊瞅準時機向上揮出一擊,不過一會地上便掉落了一大堆奇形怪狀的黑色卷曲物。
衆人也紛紛祭出各種靈劍法器,小小一間山神廟中各色靈光閃爍,層出不窮。
很快,随着衆人輪番攻擊,那幾名中招的弟子都被解救下來,隻是面色慘白,渾身無力,暫時無法動用靈力。但好歹是保下了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