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臨街或是好奇,或是驚異的目光中,弟子們扛着一大堆雜七雜八的物件浩浩蕩蕩地回了村長家。
村長也不理解,但他還記得方才魏音塵的壯舉,并未多問,隻是将衆人帶到一處廂房前,開口道:“諸位仙長,小民家這間廂房許久未住人可能有些雜亂,還望諸位不要嫌棄。”
魏音塵颔首道謝:“有勞。”
直到将東西都擺到地上,弟子們才反應過來方才做了什麼,心中不解的同時,對魏仙師的懼怕也不知不覺減少了許多。
雖魏音塵實力強勁,但她多數時間獨來獨往,宗門内的事務一概不參與,昆侖山派衆弟子對她的印象隻有——實力強和脾氣怪。
是以,得知這次下山除妖魏音塵要同行,衆人很是兢兢戰戰,生怕言行惹惱了魏仙師。
畢竟,他們可能連魏仙師的三招都接不下來。
但令衆人沒想到的是,魏仙師竟會為他們出頭,而且……衆人悄悄瞄了瞄沉思中的魏仙師,又看了看地上的一堆雜物……魏仙師也不似傳聞中說的那樣冷酷嘛!
衆人心思各異,江清月倒是接受良好——總算是讓她找到小師妹一直沒改的習慣了!
百年前,魏音塵的占有欲便是超乎常人的強,對于想要的事物一定要得到,且到手後絕不再松手。
這種性子讓她在同齡的小弟子之間很不讨喜,盡管她的課業成績始終第一,小朋友們也不願意和她一起玩。
由于師尊不靠譜,作為大師姐的江清月很忙,直到幾月後她發現魏音塵總窩在萬仞峰不出門,一個人呆着鑽研劍法,才得知事情緣由。
瞧着已經有孤僻傾向的小師妹,江清月大驚——萬仞峰上有紀行雲一個悶葫蘆已經夠了,若是再來一個,難不成要兩個人坐在一起比賽誰不開口的時間更長嗎?
不要啊!
江清月趕忙甩開腦中這個可怕的想法。
魏音塵一邊擦劍,一邊擡頭看突然莫名其妙開始搖頭的大師姐,眼中浮現出一絲不解,還沒等她思考出個所以然,便見大師姐一個跨步沖到她面前,緊緊将她摟在了懷裡。
魏音塵愣愣地伏在大師姐的肩上,正舉着手不知該作何反應,江清月已經松開了她,眼中閃着亮光:“小師妹你放心,師姐不會讓你變成悶葫蘆的!”
什麼……葫蘆?
魏音塵認真想了想——她不喜歡吃葫蘆。
于是,面對大師姐殷切的目光,魏音塵十分堅定道:“我不會的!”
江清月豪情萬丈:“好!師姐相信你!”
二人聊得驢唇不對馬嘴,但雙方都很滿意。
後來,在江清月的陪伴下,魏音塵漸漸有了朋友,也會同師弟師妹分享功法心得……
沒想到百年後她還是這種性格。
雖然有一絲小缺點,但卻意外地讓她感到熟悉。
嘉明站在江清月身側,見她盯着一個方向發呆,順着視線看去,他垂在身側的手蜷了蜷,眼中劃過一絲陰郁。但轉瞬間,他便收斂了神情,轉而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來:“魏仙師、諸位師兄師姐,我有一個問題,不知當不當問。”
話音落,衆人的眼神都聚集在他身上。
魏音塵沒擡眼:“問。”
嘉明微微一笑,開口道:“三川鎮的幾位受害者可是互相認識?”
衆人皆是一愣,不知他為何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一位弟子心直口快道:“當然不認識!且不說其他人了,就拿那名賭徒來說吧,他平日裡隻去兩個地方——酒館和賭坊,可其他受害者卻對這些地方避而遠之。”
“的确,”另一名弟子接過話頭,“方才我與其他師弟師妹走訪了幾家住戶,仔細問了幾人之間的聯系,最終得出的結果是毫不相識。這位師弟,你為何會有這種疑問呢?”
嘉明沒有回應其他人的質疑,而是轉向一旁的江清月:“方才,我與師姐一同探查,不想竟是誤打誤撞遇到了當年新婚夜遇害者的妻子。她的言行舉止的确與村長所說一般無二,但卻并不是口不能言的癡傻之人。”
随着嘉明話音落下,衆人齊刷刷看向一旁的江清月。
江清月:“……?”
什麼玩意兒?剛才走神了你們說了什麼我沒聽見啊!能不能再講一遍!
驟然面對衆人探究的目光,江清月感覺自己是即将被趕上架的小鴨子,前面就是等着她往下跳的一鍋熱水!
可還沒等她想好如何張口,便覺小臂處傳來一陣灼燒之感。幸而袖口寬大,江清月信手一甩,一張皺巴巴的符篆便從袖中飛了出來。
乍一接觸到空氣,那符篆便熊熊燃燒起來,還未落到地上便已經燃成了一撮灰燼。
江清月離得最近,看得也最清楚——是搜妖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