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有什麼?
江清月轉頭看去,悚然一驚——小巷口站着一個身影,身穿青衣,背負長劍,衣袂翻飛,翠綠的流蘇劍穗仍在微微晃動。
竟是紀行雲!
江清月不自覺向後退了兩步——他不是正在閉關嗎?怎麼又找過來了??難不成真在她身上裝定位器了???
卻不想,紀行雲好似被她的動作刺激到了。
她隻覺眼前一花,手腕一緊,二人之間的距離瞬間被拉近,往日裡恨不得離她八百裡遠的紀仙師此刻緊緊貼在她身前,一雙黑沉沉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江清月先是一驚,下一瞬便被紀行雲面上的神情吸引去了全部心神——他面色慘白,呼吸急促,整張臉上最鮮明的顔色是緊緊抿起的唇瓣,殷紅如血。
——這幅表現,他不會是修煉出岔子走火入魔了吧?
身為一宗之主,閉關修煉的時候竟然沒人為他護法?那麼大個昆侖山派就沒人發現他們宗主不見了嗎?
不過這也是個好機會……
她盯着那雙毫無神采的雙眼,試着扭了扭手腕。結果,不僅沒掙脫開紀行雲的束縛,反而被他一把摁進懷裡,抱了個滿懷。
感受着頸窩處溫熱的呼吸,江清月渾身僵硬,條件反射便是一手甩過去。
可她的手剛擡到一半,便覺自己的身體被抱的更緊了些,那力道像是要将她融進自己的骨血中一般。
僻靜幽暗的小巷,緊緊相擁的兩人……若江清月不是當事人之一,恐怕都要嗑起來了!
這是鬧哪樣!!!
欺負她沒走火入魔過是吧?哪有人走火入魔的症狀是随便抱人的?!她要向衆仙門告發昆侖山派宗主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耍流氓!
見紀行雲明顯神志不清無法講理,她手腕一翻,未被扣住的右手上一團靈流騰然而起,正要将紀行雲拍開,便被他口中喃喃的話打了個措手不及——“師姐?”
江清月猝然瞪大眼睛。
這聲呼喚十分低弱,但二人之間距離實在過近,仿佛是一記驚雷在她的耳畔炸響,将她整個人劈成了一塊僵直的石闆。
下一瞬,輕輕倚靠她頸窩處的頭一沉,柔順光亮的頭發如綢緞般盡數傾瀉在她身上,與她的發絲糾纏——紀行雲暈過去了!
……
【宿主,現在怎麼辦?】
江清月努力忽略身側那道存在感極強的視線,木着臉——她也很想問怎麼辦!事情到底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
方才她半拖半抱,好不容易将紀行雲拉進客棧,剛把人放下想拍拍屁股離開,床榻上的人便睜開了眼,還一個勁地拉着她叫師姐。
于是,江清月出離的憤怒了——早知道你這麼快醒就讓你付錢了!
“師姐……”見她仍是執着茶杯未曾回頭,紀行雲眸色暗了暗,“方才我神志不清,可有誤傷你?”
瞧見他面上的歉疚,江清月心中的氣消散了些,但仍是不想理會——你是神志不清,可你的身體還會抱别人,可怕得很!!!
經此一遭,江清月發覺心中除了無語外竟沒有意想之中的驚慌,因為面前端坐的紀行雲面色如常,似乎對她的真實身份并不意外……
等等。
江清月眯起眼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回來了?”
紀行雲放在膝上的手蜷了蜷,點了點頭。
“何時何地?”
“雁府遙遙一見,師姐風采如舊。”
江清月臉一熱——這麼早?那豈不是她重生回來之後做的所有囧事都被他看見了?
這讓她的臉往哪擱?
江清月輕咳一聲撐起大師姐的架子,十分刻意地轉開話題:“你修行一向勤勉,怎會突然走火入魔?雖然你已是昆侖山派宗主,但作為師姐我還是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凡事不可操之過急,修行也是一樣。若是你這次遇到的不是我,而是其他别有用心之人,可如何是好?”
紀行雲低聲道:“師姐,我會很快處理好這個問題。”
江清月點頭:“遇事不要自己忍耐,你身後還有昆侖山派。”
“那你呢,”紀行雲突然擡起頭,“大師姐,你也會一直站在我旁邊嗎?”
江清月沒想到這話題轉了半天竟又轉回到自己身上,瞧着他的雙眼,她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隻好含混道:“會的……畢竟你是我小師弟,是昆侖山派的人。”
紀行雲輕輕笑了一聲:“好,我信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