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通道間,本就昏暗燭火不知被從哪來的妖風一吹,映照得侍從那一張臉明明滅滅,如惡鬼一般。
他繞着江清月轉了一圈,一雙不懷好意的三角眼狠狠刮在她身上,似是要将她身上的皮膚撕開,窺探内裡的血肉:“你怎麼不走了,難不成是心虛了?”
江清月自诩脾氣不錯,眼下也被他逼得想罵人——來來來,你站前面走讓我吓你一下,看你停不停?
但乍一對上侍從那隐隐帶着試探的眼神,她心中卻是劃過一絲異樣。
從見面的第一刻,她就知道這人是個欺軟怕硬、狗仗人勢、色厲内荏的草包,若是真的确定她身上有靈力波動,怕是早就招呼着幫手沖上來了,哪裡還會同她站在這裡問來問去?
除非……他在詐她。
此招不過是口頭上的功夫,不用花費多少精力,若是沒探出什麼,那也無妨,落得一個“多心”的閑名而已。可若是有人心理素質不夠着了他的道,那麼他能得到的回報便不可估計。
電光火石間,江清月已經想通了内裡的邏輯。
再擡眼看去,侍從仍是那副懷疑中混雜着貪婪的神色:“這股靈力來得奇怪,你不會是已經掙脫了捆仙索吧?”
江清月心裡泛起一股惡心,也不慣着他,直接怼了回去:“有時間盯着我瞧,不如多關心關心自己,小心被人套了繩子牽到豬圈裡去了。”
此言極為挑釁,配合着她唇邊那絲若有若無的嘲諷笑意,侍從果然大為光火:“你敢罵我?好大的膽子!”
“啊!這是什麼?!”
這時,忽然有一聲驚叫從旁邊傳來,一下子将侍從的話蓋了過去。
梁姝面色慘白,纖弱的身體抖啊抖,看起來下一秒就要背過氣去:“手啊……是一隻手啊……”
江清月不動聲色地向她移動了兩步,用肩膀抵住了她不斷下滑的身體,用氣音在她耳邊道:“你演技真不錯,簡直以假亂真。”
梁姝繼續抖:“我,我們還在演戲嗎……”
江清月一默——哦,原來是真情實感。
侍從臉色很不好,他方才剛吼出半句,便被梁姝的尖叫堵了回去,那點怒火不上不下地堵在胸口,差點把他噎得翻白眼:“叫什麼叫,馬上就讓你下去陪它!”
一陣兵荒馬亂後,杵在一邊充當柱子的鬼面煞終于開口了:“說夠了沒有?”
他冰冷的目光在三人身上劃過,最後定格在滿面希冀、希望他來主持公道的侍從臉上,冷酷道:“還有你,難怪是低等魔族,智商堪憂,見識短淺。若是想要掙脫捆仙索,非把人全身的血肉精氣都吸幹不可,你以為君上沒考慮到這種情況?”
侍從被他一頓明着嘲諷的話怼的面色發青,偏偏鬼面煞等級比他高出不知多少,又搬出了滄溟魔君,他隻好咬牙認下:“是我多慮了。”
鬼面煞睨他一眼,絲毫不留情面:“自作聰明的蠢貨。”
侍從咬了咬牙,沒再吭聲。
江清月瞥了他們一眼,複又低下頭來,也裝成一副被訓傻了的模樣,心裡嘀嘀咕咕:“真是可惜了,怎麼沒打起來?”
但無奈,侍從是個一貫而終的草包,并不能實現江清月對他的美好祝願。
于是,江清月隻好一邊跟在幾人後面走,一邊思考另一個更為嚴峻的問題——她的劍去哪了?
從她在魔宮醒來的那一刻,她便覺身上空空,除了綁得緊緊的捆仙索和她身上的一套行頭外,其餘東西全都不翼而飛,其中也包括她的佩劍和随身囊袋……難不成是這群魔族卸下來了?他們會放在哪裡?大殿上嗎?
這時,一股暖香撲面而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擡頭一看,江清月的眼睛差點掉下來——侍從帶她們來的地方竟是一間浴室!
浴室門是半掩着的,依稀可見幾個寬大的浴池,内裡熱氣蒸騰翻湧,香波陣陣,紅紗飄飄……地上竟然還撒着花瓣!
緊接着,幾名貌美的魔族侍女從室内魚貫而出,不由分說扯着兩人就往裡面拉。
江清月:“……”
她有幾句髒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與此同時,地牢内氣氛也不如往日裡那般死氣沉沉,女人們圍在一起,互相加油鼓勁,滿懷希冀地等着那聲代表“生”的信号傳來。
衛闫依舊是獨自坐在角落,聽着衆人喜極而泣的聲音,他腦子有些發木——他怎麼就答應下來了?
明明當時隻是一種看熱鬧的心态,怎麼就腦子一熱說自己也能幫忙了呢?
這根本就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讓他帶着一大群沒靈力、還會拖後腿的累贅闖出魔宮?瘋了吧?他應該安穩等着仙遊宮的同門來救他才對!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