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華和往常一樣早早起來,不過以往她都是洗漱完進廚房做早餐,這幾天卻總忍不住要先進女兒的房裡看看。
三天前,孩子他爸打電話回來說學校被警戒線圍了一圈,警察說學校裡進了炸彈犯,為了校内學生老師和校外其他人的安全,要封鎖學校。
當時一聽到這個消息,她感覺自己心髒都停止跳動了幾秒,眼前一黑,腦裡全是女兒白皙的肌膚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模樣。她穩住心神,連忙打了個視頻過去,看到校門口圍了不少制服警察,心髒又是一突突,趕緊指揮着陸良輝往前走,嘴上不停地說着一些無意義地斥責。
等陸良輝突破人牆壁壘,擠到最前線,學校裡傳來了幾聲不明顯但确實存在響起的轟隆聲,像重物高空墜落,也像……炸彈爆炸。
但警察很快解釋他們同事已經制服了爆炸犯,不過受害者暫時需要跟随他們回局裡接受治療和做筆錄。
陸良輝一直舉着手機在圍欄外等待,安華死死盯着手機屏幕,最先出來的是一個套着頭套,被押解的男人,後面出來的才是受害者。看着一個又一個人從校門口走出去,上了大貨車,還有不少人是被擔架擡出來的,她的心逐漸變涼,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終于看到女兒和幾個陌生人一起走出來直接上了警車。
看着她完好無缺的樣子,安華懸着的心終于放下。後來又收到女兒打來的報平安的電話,她才是完全放下心,不過知道女兒還要在警局待一周後,她每天總是會進女兒房間看一下。
今天也是,她洗漱完,步伐自動走向了陸安甯的房間,就在接近房門的時候,她突然聽見裡面傳來一連串乒呤乓啷的騷亂聲。一瞬間緊張起來,她大喊一聲“陸良輝”,迅速跑到廁所撈起拖把又沖回去,飛快打開房門,人影都沒看清,舉着拖把就用力向下打。
陸安甯因為對于查房這件事實在是有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因為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有人要求她早睡早起。在地球因為熬夜玩手機經常被老媽抓到罵一頓,一朝穿到艾歐,居然還碰到對當媽有一種莫名的執着的塞拉菲娜。明明是龍,偏偏要按照人類的養法養她,早睡早起喝牛奶是一樣不落,而被塞拉抓到熬夜那就是一份地獄級别的暗黑能量大餐伺候,兩個世界,導緻她對聽腳步聲辯位已經是一種本能了。
所以一聽到門外傳來逐漸走進的腳步,她的心髒就開始下意識地跳動。她一隻一萬歲的龍,居然在床上被被子絆倒直接臉着地地摔在地上,剛撐起身子又聽到門外老媽的一聲怒吼,手臂一軟又趴在地上,人還沒回過神,腦袋上方傳來一陣殺氣,她憑着戰鬥直覺空手接下了一個……拖把,拖把的拖布部分甚至還往下滴着水,污水浸濕了衛衣,肌膚上傳來涼意。
她擡頭和因為心情大起大落而陷入呆滞的老媽對上視線,下意識露出賣乖的笑。
“早,早上好媽。”
因為安華的大動靜,陸良輝和陸文清都一個激靈爬起來,跑到了陸安甯的放門口,看到的就是陸安甯趴在地上空手接拖把的滑稽畫面。
沉默幾秒之後,陸文清率先抱着肚子哈哈大笑,隻恨手機不在身邊。
兒子公鴨嗓發出的難聽笑聲終于讓安華回過神,趕緊收回拖把。女兒已經被老公扶起,她的心髒還因為驚吓沒緩下來,沒忍住踹了女兒一腳,斥責道:“你要死啊,吓死你媽了。”
陸良輝比較冷靜,他問道:“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要在警局待一周嗎?啥時候回來的?”
陸安甯嫌棄地拉開濕掉的衣服部分,淡定地回話:“我沒受傷,也沒有接觸到爆炸犯,提供了所有知道的線索就可以回來了。”
一家人聽後都是下意識松口氣,畢竟爆“炸犯聽起來真的很危險。隔着手機報平安,和親眼見到的平安是不一樣的,看到她全須全尾的站在面前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放下心。放松下來,也有閑心關注别的事了。
安華繼續去做早飯,陸良輝又躺會床上睡回籠覺,陸文清也牙都不樂意刷,張着嘴就湊過來八卦,被親姐推着臉扔進衛生間。
叛逆初中生也不放棄,含着牙刷含糊不清的也要問,陸安甯仗着警方不會發具體的通告,張嘴就是一頓編。
“那個爆炸犯啊,長得賊拉壯,臉黢黑,臉上還有一道辣麼老長的一道疤。他一下就沖進來,抱着一個保安就威脅所有人原地投降,外套一拉開,身上綁了一排炸彈。”
陸文清呸掉嘴裡的沫,臉上有些糾結,最先問出來的居然是:“陸小小,為啥你說話一股大碴子味?”
陸安甯沉默了。因為有一個東北大爺當時一下子就昏了,完全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這種情況的,七隊都直接搬出對外的借口糊弄他們。那個東北大爺也不知道自己腦補些了啥,對着當時吃飯和他一桌的陸安甯一頓叭叭。
碴子味實在是容易往DNA裡刻,她現在回想起大爺說的話,也不自覺帶上大碴子味。
但這當然不能全說,她就說自己和一個東北大爺成了忘年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