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景旦那剛剛說話的時候我渾身冷得打顫。”
松田陣平半月眼:
“我感受到冷空氣忽然襲來。”
伊達航擦汗,小聲道:
“果然諸伏才是最不好惹的…”
諸伏景光側頭,唇角的弧度一點都沒變:
“我聽見了哦,班長。”
“噫。”
伊達航誇張地一顫,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憋笑。
見班長這樣,降谷零突發奇想地想學學萩原平時對松田撒嬌地造作模樣,可惜哪怕下定決心,還是有些放不開,隻得在正經與搞怪中徘徊着張嘴:
“是,是誰把我的幼馴染變成這樣?嘤,嘤嘤嘤…”
…
“噗!哈哈哈哈哈!!”
短暫靜默後,其餘四人毫不客氣地哈哈大笑。諸伏景光甚至笑出了眼淚,上氣不接下氣道:
“ze,zero,你在幹什麼啊。”
降谷零惱羞成怒,小麥色的臉龐透出幾分不明顯的紅色:
“我,我隻是想活躍下氣氛而已!”
“不倫不類啊金發混沌,還是回頭跟hagi好好學學吧。”
松田陣平哼笑,一手推着降谷零後背,一手攬着萩原研二,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率先進了食堂。
…
上課之前首先要換衣服。源世外抱着衣服和同學有說有笑地進入更衣室。在公共區域裡她和大多數人一樣,幹脆利落地把自己的上衣脫掉。
感謝原主纖瘦的身材吧,她訓練這麼久,好不容易容易重了些,全長成肌肉了。身上也沒多幾兩肥肉,尤其是某處,還沒某些男生大。
源世外毫無心理負擔地在一衆男同學中舒展筋骨,然後拿着泳褲進入小隔間。
從她一進門開始,五道目光就隐晦或直白地投向她。尤其是松田陣平,在她脫上衣的時候,她甚至有種後背被灼穿的感覺==
說實話,雖然松田陣平是五人組中跟她關系最好的人,不過也就是平時閑談幾句而已,為什麼要這麼關注她?真是難以理解…
不過這種情況她開學前就考慮過,倒也不難應對。
換上動了點手腳的泳褲,體會着下腹部若有若無的隐痛,源世外拉開簾布。
愈發吵鬧的更衣室裡,某些頑皮的同學開始互相比較“資本”,扯來拽去的,還自以為開放地說着一些下流話,搞得她一陣無語。
男性一向都是如此,她都已經麻木了,直接忽略掉。不過,視野邊緣的某人,可真是越來越過分了啊,那眼睛,是要粘死在她身上嗎。
源世外感覺自己實在是忍不下去了,真是的,不是都已經驗證了嗎,難不成還要直接坦誠相待?
哦對,對于那些一旦發現疑點就勢必探究到底的執着之人來說,或許還真是這樣==
無所謂,就算真到那一步她也早做好準備了。
源世外大步走到松田陣平附近,輕輕彎腰,附在他耳邊悄聲道:
“松田君,如果你再用那種火熱的眼神一直盯着我,我真的懷疑你是gay了。”
松田陣平表情空白了一瞬,而後直接氣憤吼道:
“哈?你在說…唔!?”
完全能猜到松田陣平要說什麼,源世外眼疾手快地想捂住松田陣平的嘴,但一旁看戲的萩原研二速度更快,直接覆了上去。
結果就是她的手跟萩原研二的手疊在了一起,而松田陣平的嘴被兩隻手捂着,憋得“嗚嗚嗚”地說不出話。
場面忽然一言不合地變得搞笑起來==
源世外無語地看向一旁含笑的萩原研二,立刻松手:
“萩原君,你的手好燙。”
萩原研二無辜地也松手道:
“是你的體溫太低了吧,不過怎麼又加上‘君’了?真是好見外呀,小世外。”
萩原研二wink。
…
無視掉萩原研二的美顔暴擊,源世外滿臉菜色:
“我求你閉嘴,萩原。”
然後她轉頭看向冷靜下來的松田陣平:
“一會兒聊聊吧,松田。關于這幾天的事。”
說罷她就第一個離開更衣室,把身後的竊竊私語關在門後。
…
松田陣平臭着一張臉掃視投向這邊的目光,被他身上那種□□大佬氣勢鎮住,周圍人吓得立刻收回探究的視線,更衣間一片寂靜。萩原研二無奈攤手,其餘三人也從豆豆眼轉換為半月眼。
不過很快,這小小的鬧劇就被抛擲腦後,畢竟一會兒還要上課呢。
一進入訓練遊泳館,清涼的水汽撲面而來,看着波瀾起伏的清澈水面,感覺整個人神清氣爽,那些無聊的破事也可以暫時放下了。
感謝原主小時候接受的精英教育,哪怕她自己不會遊泳,這具身體還有肌肉記憶。
源世外幹脆跳進水裡,溫涼的水将她包裹住,耳邊除了剛開始的水流摩擦聲,就隻有空茫的“咕噜”聲了。
源世外閉上眼,現在,她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見。
呼…
源世外愉悅地在水裡吐泡泡,而後開始遊泳。
…
松田陣平還是有些心煩。就算身邊的人不說,他自己也知道他這段時間确實是過分關注源世外了。
最開始認識源世外的時候,是在開學典禮上。那時他随口說出的抱怨竟與旁邊的人同步,讓他少有地生出幾分詫異。
他回頭,與他的目光對上。
是一個面容清俊的纖瘦…“少年”?
他的直覺告訴他似乎哪裡有些違和。但當時的他并沒有太在意,隻是将其簡單歸結于少有地碰到敢把心裡話直白說出來的人,甚至心底有種棋逢對手的雀躍。
不過很快濾鏡就碎了一地==
源世外确實是有話直說,但他不是出于對于人或事情的憤懑,隻是一種…
一種底氣。
他會對他不認同的事物直白地發表自己的觀點,例如第一次見面時當着全班的面在開學典禮上吐槽主席台冗長無趣的對話。還有之前對降谷零出言不遜。
但那隻是一種感慨,說完之後,就沒了。沒有對此的憤懑,也沒有鞭策自己而改變這一切的奮發圖強。甚至之前明明是沙川利仁偷藏了手槍,他卻無所謂地幫他背了鍋,明明他跟沙川利仁的關系也沒有那麼好。
一旁的hagi調侃着拍他肩膀說他這下可分清人家是男是女了,他半月眼看自己幼馴染一眼,而後松田陣平目光投向澄澈的水面,眯着眼搜尋着什麼。
之前他跟hagi在網絡查過源世外的資料。
山形縣的政治網絡以源氏為中心,聯鎖着每一個體制内官員。
源世外的父親越谷浩正是山形縣小有名氣的議員,作風中規中矩。他的母親源真遙是源氏家的大小姐。
十一年前,越谷浩正與源真遙的孩子越谷世外改名為源世外。
九年前,源世外前往美國留學。
一年前,源世外獲東大醫學和斯坦福計算機雙學位。
以上就是他所查到的所有資料。雖寥寥無幾,但足夠了。
出身一個富貴的家庭給了他有話直說的底氣,或許也讓他對很多事情有了司空見慣的厭倦。
反正也無法改變,不是麼?
…等等。
之前上槍支實操課的時候源世外不是說他曾在汽修廠工作過嗎,這麼有錢有勢的家庭,孩子會去打工?
松田陣平皺眉。
…不過他跟源世外也沒有相處過太長時間,剛才那些也隻是他個人猜測。
泳池裡溢出的水濡濕了腳底闆,松田陣平站在終點處,等待着那個家夥破水而出。
有話直說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盡管或許根本沒什麼問題…?
松田陣平想着,明明已經基本确定了,最開始的違和感卻愈發強烈,甚至達到眼前的他與心底的她相悖的地步。
從來沒有過的,困惑與愧疚在心底不斷交織,他看向不遠處,鎖定了目标:
…源世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