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續宗似是對她的反應感到不滿,屈指挑起她的下颌。
極其暧昧的動作,卻不見絲毫的憐意。
江葭強忍着不适,迫不得已同他對視,随即又極快地别開視線。
清冽冽的眸子,此刻卻夾雜着愠怒,為她這副芙蓉面平添了幾分生氣。
“妾身相信二皇子不會如此做,”她微頓,然後直視他的眼,“他不敢。”
陳續宗似是有些意外,眉梢一挑,一寸一寸地打量她素白姣美的面孔。
江葭沉默。
他目光繼續在她面上刮着,最後落在她嬌潤的唇瓣上。
“與其……”
突然叩擊的敲門聲驚動了屋内的二人。
“王爺,軍中急報。”
他擡眼看向窗外,落了手,徑直繞過江葭大步走了,沒有再看她一眼。
江葭仿佛失去所有力氣般,委頓在地,雙目空洞地看着大開的殿門。
殿外。
常喜領着陳續宗向外走,不發一言,心内思緒萬千。
方才他本欲早些通報,不想不及他叩門,就聽那江氏正在答話。
他無意聽着了些,脊背冒出一層冷汗,一時哪敢敲門。
這些年來,自家主子同旁人說話,向來都是他說什麼便是什麼,更何況還是親眼所見,這事便不容置喙了,哪還有江氏說話的餘地?
可這江氏非但說了,話裡話外還都是說自己主子冤枉了她。
常喜下意識縮了縮脖子。這一切讓他難以不多想,越想就越是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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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西沉。
江葭根本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到了候府。
回府後,她揮退了屋内伺候的丫鬟,獨坐到天色全然昏沉。
屋外的聲響驟然驚擾了她的思緒。
“夫人,時辰不早了,可要差人送膳食過來?”是瑞珠的聲音。
江葭在屋内應了一聲,瑞珠随即領着膳房的人進了屋。仆從魚貫而入,迅速擺好膳食便退下了。
唯有瑞珠面露躊躇之色,幾欲開口。
江葭擡眼,柔聲開了口:“郎中不是囑咐你卧床休息麼?怎麼還是來了跟前伺候。”
瑞珠極快答了聲:“不妨事,”她一頓,徹底掩蓋不住内心的擔憂,急忙道,“倒是小姐手心的傷是怎麼回事?”
江葭動作微頓,下意識拉住衣袖掩蓋:“無妨,隻是不慎磕着了。”
瑞珠狐疑着看她,又見她不欲再說,歎了聲,便也不再問了,隻瘸着腿去拿藥膏。江葭見她面上模樣,也知自己勸不動她,便噤了聲。
待瑞珠為她上好藥後,江葭溫言寬慰:“你且放心,我身旁不缺人伺候,更何況你如今正是需要靜養的時候,還是早些回去歇息為好。”
瑞珠欲言又止,又見小姐朝自己溫婉笑笑,本欲堅持,最後隻得依言退下。
江葭目送着瑞珠一瘸一拐的身影逐漸遠去,面上笑意一絲絲地淡了下去。
方才不是她不欲告知瑞珠實情,隻是今日這事讓她如何說起?說與她聽也隻會徒增煩擾,于事無補。今日回府後她想了許久,這些日子來自己身旁有許多反常之處,更不用說今日這環環相扣的一切,可這世上哪有這般巧合。
她到底還是大意了些。不過,若果真如此,那人又是為了什麼?她總覺自己還漏了些細節。
低頭瞥見手心,泛紅的印記刺痛了她的眼,格外分明地提醒着她今日所有的遭遇,白日的景象突然便如潮水般向她湧來。
她蓦地便想起那人臨走前,頓了腳步,側身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話:
“你弟弟如今在軍中,頗為骁勇,倒是個可用之才。”
再回想起那人說這話時的語氣,江葭頓感從頭到腳一片冰冷。
皇親貴胄,如她這般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兒能拿什麼與之對抗?
她面色瞬間蒼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