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晴指尖一頓,冷聲道:“不必了。”
姜家真假千金的鬧劇已經在輿論場發酵得夠久了,她不想再給那些窺探的目光增添談資。
既然姜清淺敢拿直播作保,這杯茶應該确實沒問題。但即便理智如此判斷,她依然不願接受這份“好意”。
姜清淺以為她還是不相信,眉頭微蹙,二話不說擰開瓶蓋仰頭就灌了一口,喉結随着吞咽的動作上下滾動。
她用手背抹了抹唇角,再次将保溫杯遞過去,眼神固執。
“你喝過的。”姜晚晴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姜清淺舉着杯子的手僵在半空,表情瞬間凝固。
看着對方呆愣的模樣,姜晚晴心頭莫名湧起一絲快意。
她下意識勾起嘴角,又猛地意識到什麼,急忙接過保溫杯掩飾情緒。
為了圓場,她賭氣似的一把掀開杯蓋,仰頭“咕咚咕咚”将整杯姜茶一飲而盡。
溫熱的液體滑過喉嚨,帶着辛辣的甜味,燙得她眼角微微發紅。
姜晚晴喝完紅糖姜茶便不再動作。
姜清淺瞥見她泛紅的耳尖,不動聲色地将另一個裝着感冒藥的保溫杯收好。
橫豎都是預防風寒的藥效,喝哪一種都一樣。
姜晚晴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保溫杯,她忽然輕嗤一聲:“為了在爸媽面前演戲,你倒是煞費苦心。”
姚季事件時,她并不相信所謂“獲得信任”這個說法,包括後來錄音澄清她都覺得不過是“狗咬狗”。
但如今,姜晚晴都覺得那件事情從始至終都是姜清淺的謀劃,目的都是為了姜家人眼中,還有公衆面前樹立完美形象。不過是兩次事件中幫助她的人有所不同,一個是姚季,另一個是曆寒霆。
雖然不清楚姜清淺是怎樣在不被曆寒霆發現真面目的情況下給自己挖坑,但除了這個說法,她實在想不到,若非另有所圖姜清淺為什麼要幫自己。
姜清淺聞言心頭一窒,胸口泛起細密的疼。究竟經曆過多少背叛,才會在得到幫助時本能地懷疑傷害?
“以後再也不看這種狗血小說了。”她低聲咕哝。
更荒謬的是,當初看文時她居然全盤接受了這樣扭曲的人物設定。
“我都開始賺錢了,還要他們的信任做什麼?”她提高音量繼續說。
我的視頻數據還是不錯的好嗎?
“呵”姜晚晴擠出一聲冷笑,眼底浮起譏诮的神色:“說得多清高,那你倒是别用姜家給你安排的人啊!”
“憑什麼不用?”姜清淺反唇相譏,“他們的薪水是我個人賬戶支付的。你以為拒絕資源就叫獨立?”她傾身向姜晚晴靠近,“把資源放着不用才叫愚蠢。你以為那些成功人士都是單打獨鬥?誰不是抓住每一個機會往上爬,我又不是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說到這裡她突然頓住,想起原著裡女主隐瞞身份任人欺辱的情節。
倘若換做當初的自己,定會牢牢抓住每個向上攀援的繩索。
既然生在羅馬,就該借着東風直上青雲,等站到最高處,掌握話語權,自然能證明自己的價值。
“你又沒吃過苦,懂什麼?”姜晚晴不得不承認,姜清淺的話像把鋒利的刀,剖開了她最不願面對的傷疤。
養父母把房産、存款、人脈,甚至是餐桌上最後一塊肉,都理所當然地塞給弟弟。
那時的她還不知道自己并非親生,卻已經習慣性地挺直脊背,想證明即使沒有這些,她也能活得漂亮。
現在想來多可笑啊——那個廢物憑什麼坐享其成?而她拼盡全力,卻連起跑線都夠不着。
姜晚晴的瞳孔猛地收縮,胸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這些話,誰都有資格說,唯獨眼前這個人不配。
這個鸠占鵲巢二十年的既得利益者,這個享受着本該屬于她的人生、她的親情、她的一切的人,有什麼立場來評判她的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