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麻煩你了？”他不好意思的說。

我擺手:“小事，一點都不麻煩，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們胃口，反正别浪費食物。”我隻需要弄點澆頭和菜就行了，到時候面條等他們回來現下，煮熟了往碗裡一撈，菜和湯一澆就行，簡單又迅速。我扭頭沖阿福笑:“幫我一起做？”

“樂意為您效勞。”

迪克坐在旁邊看着我紅燴牛肉塊、做湯底、找方便面——我本來要做個手擀面的，他們說晚上不要那麼麻煩了，但我是堅決不允許烏龍面和意面出現在傳統湯面裡的——然後吃了第一碗。我坐在他對面，托着腮等他的評價:“怎麼說？還合口味嗎？要加什麼主動說。”

他埋着頭隻顧吃，隻有左手抽空伸出來比了個大拇指，我被他活潑的動作逗笑了:“吃吧，不夠吃再煮面。”

過了一會兒他吃好下去把另一個人給換了上來，我看了一眼，是那個個子比較壯實的青年，應該是叫傑森，我沒怎麼見過他，隻有在人多的時候偶爾看到過。我比劃了一下他的個頭:“給你拿個大碗？”

“三塊面餅，順便我不需要叉子，給我筷子就行，我會用。”他打了個哈欠，但神情很清醒，應該不會吃一半困到栽碗裡。

阿福把碗遞給我，半個晚上的功夫聊了聊天又一起做事情，我們之間已經很熟悉了，或者說對于有緣分的人來說并不需要太久的相處就能找到最合适的距離和頻率。他看着我突然感歎一句:“心情好點了？”

他問了我才想起來我是因為心情不好才下來晃悠的，我盛着面條:“你不說我都忘了，那當然好了，我馬上回去就能有個高質量睡眠了。”

“怎麼？跨世界也有時差？”傑森百般無聊的坐在餐桌那兒。

我:“或許是因為認床呢？”

傑森挑起一邊的眉毛，半是挑釁半是調侃的說:“你在外面遊曆的時候也認床？”

嗯？剛剛聊這個的時候他不在吧？也可能是迪克聽到了下去找他的時候跟他八卦聊天說的，我思考了一下就把這個無所謂的問題帶過去了。不過我确實有點兒認床:“主要是這幾年不太在外奔波了，習慣了在固定地點來去，所以突然換環境需要适應一下。以前不需要，以前習慣了每天醒過來都是新的天花闆或者沒有天花闆。”

“你和布魯斯一起生活過？”他很好奇關于布魯斯的事，也是，我小時候也對我父母那輩的事兒好奇，“你跟他一起住不會吵架嗎？”

好家夥！這問題問的:“當然吵了，不僅吵架還打架呢，當然我從來沒打得過他，我認識的那位比我大幾歲，而且還專門學過一堆亂七八糟的武術，降維打擊我。但是我稱之為辯論，隻要他不擺出你講你的我就是不聽的樣子我就不生氣，但有時候——我不知道你們這兒的這位會不會裝死，反正我認識的那位可會氣人了……”

是真的，剛認識的時候我一天能被他氣厥過去四回，差點兒達成氣到死去活來的成就。

“能怎麼辦呢，自己挑的朋友自己受着呗，真不知道我造了什麼孽能有的這麼個朋友……反正如果他開始裝相了就直接點破，可能會惱羞成怒，但是我嘛受不了冷戰，我的性格是如果裝死的話就給我直接死了吧哈哈。”面無表情的笑了兩聲，我身上的怨氣能養活三個邪劍仙。

傑森一拍大腿:“就是嘛！我就說你很合我胃口，我為這種事和他幹過好幾次架了，這老頭根本聽不進去話啊！那你覺得他的理念呢？是不是很不可理喻？”他興緻上來了。

我樂了:“那倒不至于，不知道你政治學的怎麼樣，但在我看來他的‘恐懼論’和國家強制力有異曲同工之妙，頂多會讓我吐槽這種政府該幹的事兒讓個人來承擔美國真是要完蛋了。其他的理念……”我撓頭，“我了解的也不是很深入啊，但在我看來他那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這是我作為一個朋友的态度。而且如果是作為一個外人去看他的話，也不需要上來就要批判理念之類的，得先看他做了什麼又做到了什麼。”

我有預感這是個很大的話題，所以坐了下來和傑森面對面聊:“你看，哥譚是個很複雜的城市，它從曆史上看是北美大陸最早被多次殖民的地方，也是第一批進入工業化的城市，從人員組成上，很多家族是有很清晰的從歐洲移民的記錄的，他們雖然在哥譚紮根，但一旦有什麼重要決策肯定會受外部勢力的影響。從地理上看呢，這是個港口城市，有東海岸最好的天然港，是個半島城市，幾乎東海岸七到八成的海運都必須經過這裡，要麼走這裡轉水運去大都會和星城，要麼直接上岸走陸運進入内陸。人員變動非常複雜快速，本身就是極難管理的地區，我去過幾次哥譚後還發現哥譚民風是比較排外的，這就更難了，

“布魯斯曾說過，哥譚的人即使走出去也還會回來的，你們哥譚人對這座城市的感情很深。一般來說一個大都會，而且還是個移民城市和商業城市，能有這樣的犯罪率，人們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熱裡，早該成為實質意義上的空心城市。但……你看，将近十年的時間，這個城市不僅沒有崩潰，還湧現出你們這樣一批試圖改變現狀的青少年，

“她的精神凝聚在這裡，無論布魯斯最開始的目的是什麼，但是他的行動已經得到了最好的回答，不管他之後要怎麼做，哥譚和哥譚的底層人民都有了自己找到生命的出路的力量。”我笑着看向傑森:“就是他們自己。”

“所以我不覺得我有資格評價他的理念和行為，畢竟我隻是個大都會人，”我聳聳肩，“我還能有你們懂哥譚嗎？”

傑森凝視着我，半晌說不出話，我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快吃，再不吃涼了。發什麼呆呢？”被我那麼長一段話繞暈了？

“說不定有些哥譚人還真不如你懂哥譚呢，”他撇嘴，三兩下吃完，“飽了，他們也該回來了，我下去叫他們上來。”

我一看鐘表，還不到兩點，還行，還能再熬一會兒，再遲我明天可真就爬不起來了。

阿福阻止了我站起來的動作，自己動手收拾桌面，他微笑着歎氣:“老爺很幸運能有你這樣的朋友，我也能放心了。”

我知道他在感慨什麼，我沖他眨眨眼:“安心，有我在呢，而且目前看來他比我更靠譜，我還是被他撿回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