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葉笙沒聽到自己想聽的自然就加快了腳步離開，許今朝卻在袖子裡喊道：“等一下，去問問怎麼回事，這都幾日了，遇靈還是沒有消息怕不是要出事。”

與符青辭無關的事林葉笙一概不理會，腳步不停：“我不認識什麼胡靈遇，不關我的事，把符道長的魂找出來要緊。”

“胡靈遇的眉眼氣度跟符青辭很像啊。”許今朝知道現在沒有任何籌碼說服林葉笙，便抛出了這麼一個話題。

“隻是像，又不是。”林葉笙根本不吃這一套，不過還是忍不住問道：“胡靈遇是什麼人？”

“是妖族首領的幼子，還未滿百歲，心性純良氣度幹淨，比靈修還靈性，他初生之初我還想着是個好苗子，可惜生在妖族裡了，想帶着他座下修行混個好出身，他的父母族人倒是一百個樂意，他自己卻不肯，我當他是個沒仙緣的，誰料也是個有造化的，生在妖族裡也修得一身幹淨的靈性。”

許今朝說起這個胡靈遇也是滿眼的賞識，林葉笙卻不客氣地說道：“你不也是妖修嗎，跟着你有什麼好出身。”

“你再說一遍試試。”許今朝的聲音瞬間陰沉下來。

雖然他現在毫無威懾之力，但林葉笙還是閉了嘴，他并不是有意去戳許今朝的痛處，他也是妖修，知道妖修這個身份有多卑微。

哪怕你什麼壞事都沒幹過，隻要被打上了妖修的烙印那就是正邪對立中的那個“邪”了，再也别想走正道了。

妖修成仙的也不是沒有，但林葉笙知道也僅許今朝一人，那也是他幸運，在嬰孩時期未沾染半點因果就被上仙收養。

饒是如此，他所受的非議也不少，跟妖修的區别也莫過于沒人敢當面議論而已。

他讨厭許今朝，但也知道不該拿妖修的出身說事，便岔開話題：“百年妖修也不是小孩子了，況且他是妖族首領之子，尋常妖修不敢動他，正仙和靈修也不會無故害人，消失幾日何須那般緊張。”

“妖族向來沒規矩，那孩子沒人教養卻長成了一副端方君子的樣子，不會不辭而别消失的，必是出了什麼事。”許今朝感歎道，他若還守在鎮山仙長廟裡隻怕早有人來傳報了，偏偏現在被纏在林葉笙的手腕上，像砧闆上的魚肉。

“可我怎麼聽說是你把他煉成丹了。”

“放屁！我要幹壞事還能讓你們這些蠢貨抓到把柄。”

林葉笙不肯管這樁閑事，逼着他去找符青辭的魂魄。

“對，就是這兒，氣息最明顯，你想個辦法在這兒落腳，後續咱們慢慢查訪。”

幾經兜兜轉轉，許今朝出聲提醒道。

林葉笙環視了一下四周，屋舍林立，比不得赤楓崖上荒山野嶺，多出幾個靈修妖修也不惹眼。

“怎麼落腳，此地凡人居多，怕不是街坊鄰裡都相熟，咱們在此地落腳會不會引人注目？”

林葉笙生來是靈修，後來又成了妖修，也不是沒有去過人間做惡事的，所以也不算一無所知。

“不是凡人聚居地。”許今朝笃定地說道：“你三百裡沒出來，不知道赤楓崖下的情況，你當初屠盡了赤楓崖的妖修，此地甯靜太平，慢慢地就有凡人居住了，可是符青辭死後此地又開始有妖修暗戳戳地使壞害人，大多數凡人都搬走了，隻偶爾有些許凡人來險地求富貴。這兒雖不像從前那樣與世隔絕，但凡人少之又少。”

林葉笙不可置信，這屋宇街舍分明就是凡人居住地，赤楓崖上不管靈修還是妖修都是找洞府或者逐水而居，誰會去蓋房子。

許今朝料得他這個坐牢多年的小妖精沒見識，又解釋道：“凡人搬走了之後，小妖修發現凡人屋子遮風擋雨，比幕天席地舒服，所以慢慢占據了他們的屋子，你不必害怕，住凡人屋子的都是些修為不高的小妖。”

這話林葉笙倒是信的，并不是所有的妖修都能守得住洞府的，多數妖修都還在幕天席地跟野獸無異。

至于靈修，生來就清高，唯恐世俗塵埃沾染了自身，怎麼可能主動住凡人廢棄的屋子。

不過對于符青辭的事林葉笙還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在離此地不遠有一處孤零零的竹舍，既在能察覺的符青辭的氣息之内，又遠離其他的屋舍。

林葉笙決定在那兒落腳。

堪堪走近，許今朝又開始鬧幺蛾子了：“你能不能選這個正常點兒的地方，這間屋子的血腥味大得像剛殺過人。”

“是妖修都殺過人，你别多事。”林葉笙隐隐也聞到一股血腥味，還當是這條剝皮蛇身上散發出來的。

林葉笙敲門，屋門一打開，那血腥味就更濃郁了，開門的是一個粗糙的中年男人，身着灰撲撲的衣裳，裁剪很不合身，與其說是衣裳，不如說圍了一塊獸皮。

林葉笙也不奇怪，妖修的衣裳本來就是自己的皮所化，若跟凡人接觸不多，或者修為不夠，化不出繁瑣的樣式，隻能按大概的樣子化出個遮羞的形狀，自然不會像許今朝這種修為高深又有見識的上仙那樣，花裡胡哨怎麼矯情怎麼來。

開門的中年男人雖然是個人的長相，可是妖氣沖天，開門的手居然還是個蹄子的形狀，原來是頭老野豬。

果然是修為淺薄的小妖修，林葉笙這老妖修便跟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林葉笙跟仙人的實質上還有天壤之别，但外在卻是相差無幾了。

明明比他年長幾百歲，卻是個水靈靈的少年模樣，标志的身形，幹淨的面容，鵝黃的長衫點綴着點點人參籽花樣的繡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