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無情。
花以臨坐在主位,竺商松松垮垮地癱在鐵椅子上,步小美拉了一張軟椅給池北。
“快坐。”
池北順勢坐下,她就站在他身後不動,屁股下的柔軟有些硌得慌,扭過頭問:“你不坐嗎?”
步小美摸摸他腦袋:“小美姐給你撐腰!”
“……好,謝謝小美姐。”
步小美雖然長相甜美,但實際上确實比他要大,接收器上加了好友後顯示個人信息,她今年20歲。
劉志文是被押進來的,兩個蒙面人把他放門口就快速離開了。
他一眼就看到正襟危坐在軟椅上的池北,霎時間想起那晚,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驚怕地一眨不眨瞪着。
“你過來呀!”步小美皺眉叉腰:“瞪誰呢!”
劉志文目前隻能稱得上是嫌疑人,還到不了戴手铐全程關押的程度,更何況屋子裡這幾位身負異能,也不用怕他做什麼壞事。
他收斂視線,臉上露出一抹讪笑,手握着搓了搓:“我這就來這就來,您們想問什麼都可以!我知無不言!”
花以臨是這幾人裡面最好說話的,他輕擡手,意思讓劉志文坐對面鐵椅子上。
“不用不用,我站着站着就好!”
竺商不耐煩開口:“讓你坐你就坐。”
“诶诶!”劉志文心驚膽戰地坐下,手左摸摸右摸摸,不知道往哪兒放,隻好交疊着放在腿前。
活了大半輩子,對面幾個年輕人,每個看起來都沒他一半年齡大,他卻連喘氣都不敢用力。
花以臨翻開藍皮檔案本,握住筆做準備,竺商坐正一些,他負責審問:“第一個問題,你去古西路做什麼?”
“警官!我那是、那是被魇着了!”急道:“我就想回家,結果眨眼兒就到哪兒了,誰能想到!哎——”
竺商沒理他,繼續問:“竹蘭亭建于八年前,你出國這四年去哪兒了,為什麼出國?”
“…………”劉志文幹癟的喉結滾動兩番,戰戰兢兢地開口:“我出國……學習手藝,對!我想着給我兒子更好的生活,出去學廚藝去了。”
“呵。”
這聲輕笑頓時讓他壓力倍增,白熾燈清晰地照出五官細微變動,隻聽見聲音說:
“怎麼幹工地賺的錢,不夠你花嗎?”
“咳咳咳!”劉志文咳嗽聲響徹審訊室,凹陷的兩頰泛起不正常紅暈,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話,斷斷續續道:“我、我,工地那活不賺錢、不賺錢——”
池北欲要張口,又想起自己不過是旁觀者,遂作罷。
步小美見狀,彎腰在他耳邊道:“想說什麼都可以啦~”
這有些不合規矩,但步小美覺得對神官開些特權沒什麼不好,這樣可愛的小北,又不會說些不好的話。
池北朝身後人抿唇笑笑,扭回頭,面無表情直視已經慌不擇路的劉志文:“你在工地害死了一個女孩,對嗎?”
在場人都沒料到他會直接問出這個問題,還以為會是關于工地的事情,女孩這件事他們也查了,怎麼都跟劉志文扯不上關系,他們也沒想着從這入手。
竺商眯眼打量膽大妄為的池北,眼尾一挑,也沒阻止。
“什麼、什麼女孩,你說什麼呢??”劉志文強裝淡定:“你、你這個人,不要信口雌黃!”
他的樣子像是不認識池北了,那時候池北沒跟他說自己的名字,兩人尬聊時也沒透露自己的其他身份,但他一進來就對池北怒目而視,恐怕是先入為主,認為池北本身就不是劉莊的同學,而是一個探子。
“你間接害死了她。”
他看起來對這件事已經了如指掌,這樣陳述的說,陳志文拿不準他們都掌握了什麼信息,在出國前,他耗費所有人脈關系把自己的腌臜事清理幹淨,可這群人又明顯不簡單,能查出多少……
“你在想什麼呢——”
竺商敲敲桌子。
“沒什麼沒什麼,警官您們一定是找錯人了,雖然我原來搞過工地,但都是小工程,我也不是工頭,您們還說什麼女孩,我孩子是男孩,小時候也都跟男孩玩,我沒咋見過小女孩呢!”
花以臨瞥竺商一眼,兩人視線相交,互通心意。
竺商腳放桌子上,朗聲道:“我們主要目的是想知道那片工地上相關事宜,你的罪行我們都探查清楚了,你也不用裝,不過,如果你能說更多的細節,說不定能減刑,你自己權衡利弊,更何況,你的罪本來也沒多大,你減刑後罰點兒錢……哎呀,要是你說的細節更多,我們還可能會給你頒獎呢?”
他吊兒郎當說出這些話,劉志文不是很敢信,卻也心動起來,自己現在确确實實戴罪之身,他們直接把他帶到這裡,肯定是掌握了些信息,減刑就顯得誘人……
劉志文這樣的滑頭,肯定不會直接承認。池北想着要不要動用異能,再給些心理暗示,讓他說出關于女孩的事情,衆目睽睽之下,有些好奇别人會發現他在使用異能嗎?
那時在“樓”裡王查理就沒有發現,不過王查理受了驚,也顧及不到周圍人。
“我……”劉志文忍不住看兩眼坐在軟椅上的少年,一臉單純樣,他卻忌憚得很,生怕說出的話會被他無情拆穿。
審訊室牆面上的挂鐘,鐘擺咔嚓咔嚓,劉志文妥協了:“十二年前,暴雨前兩天,我在工地,看到那個孩子……玩具的頭發卷到攪拌機裡,孩子去拽,她不撒手,我當時……心不在那兒,等我發現時已經晚了,她被卷了進去……所以跟我沒有關系!”
他喘着粗氣辯解:“她死前看着我,我不是故意不拉她!那很危險!我……我可能也會被卷進去!”